“没事,只要与我们好好合作,令堂会没事的。”丁执中说,“倒是你,你的脸色很差。”
听了他的话,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杨墨璋闭上了眼睛,终于松了口气。
“我没事,谢谢医生。”谢过后,扶着墙,她摇摇晃晃离开等候室,往母亲的病房走去。
守在母亲的病床边,直到护士来量血压,杨墨璋才蓦地想到应该跟杜裔炎打通电话。她立刻站起往外跑,站在公共电话边却发现自己身上没带半毛钱。
失望地望着电话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找不到她,她可以想象得到他生气担忧的模样。
才刚要走,一只大手凭空的降到她面前,摊平的手掌上躺着几个一元铜板。
杨墨璋抬起眼,是刚刚那个帮母亲动手术的年轻医生,正对着她和气的笑着。
“拿去吧。”丁执中将零钱放到她手上,转身就走。
“我会还你的!”杨墨璋愣了一下后,连忙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丁执中没转过身,只是举起手来挥一挥。
有了零钱,杨墨璋马上拨了杜家的电话,却得到他已出门去学校的答复。放下话筒,锁着眉头回到病房,她凝视着病床上插着导管的母亲,这个从小就保护她、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她得先到学校去请假,母亲这个样子她根本无心上课;还得跟杜裔炎联络,免得他担心,她在短短一分钟内作出决定。
她打了电话到学校跟导师简单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虽然担心请假会影响她的成绩,但在杨墨璋的坚持下,导师也只好答应。
晚上七点,杨墨璋心想杜裔炎应该已经回家了,所以她又打了通电话到杜家。第一声电话铃还没响完就被人给接起来了。
“喂!”是杜裔炎。
“炎——”听到他的声音,杨墨璋的眼睛竟忍不住湿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家浴室怎么会有血?你在哪里呀?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快疯啦?”杜裔炎在电话那头咆吼着。
“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会在医院?你受伤了吗?”一想到杨家浴室里那摊怵目惊心的血迹,他就呼吸困难,心脏像随时会停止跳动般。
天呀!难怪他一直心神不宁,他早该知道会有事情发生的!
“不是我,是我妈……炎,我好害怕……”她哽咽着。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如此依赖着他了?
“你待在那里不要乱跑,我马上过去找你。”杜裔炎摔下电话。一想到单薄脆弱的她独自承揽了这一切恐惧,他就恨不得能马上生出翅膀来飞到她身边护卫她。
“炎——”他怎么那么冲动,他不知道病房号码怎么找她?擦去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杨墨璋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不到半小时,杜裔炎就赶到了医院。
在病房里忐忑不安的杨墨璋一看到气喘吁吁的杜裔炎,除了惊讶外,还有更多的感动。
杜裔炎三步并成两步的走进病房,将杨墨璋紧紧地搂进怀里,他搂得那么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你让我担心死了!”他低吼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再也不要经历一次十几个小时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何处的惊恐感觉,那会要了他的命!
“对不起……”她的声音破碎。
他是这么在乎她呵。在他的怀里,杨墨璋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找到了可以让她疲惫的心停泊的海岸。
“为什么那么晚才打电话给我?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杜裔炎忍不住斥责道。
杨墨璋从他怀里抬起脸。“我早上打过一通,可是你家的人说你去学校了,刚刚那通是我推算你应该回到家了,所以才打的。”她的脸上有着委屈。
“看到你家那样子再加上找不到你,我怎么还能安心去学校?我今天都待在家里等你打电话来,等得快疯了!”
“是吗?”她不知道,“我被我妈倒在浴室里的样子吓到了,所以没想那么多。”脑海里又想起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她又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杜裔炎感觉到了,再度将她搂进怀里。
他在抱怨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看到那摊血时都会寒毛直竖了,更何况她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她一定被吓坏了,而他在见到她时不但没有安慰还抱怨连连。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个想到我,知不知道?”他温柔又霸道地命令着,杨墨璋在他怀里点头。
当巡房护士拿着点滴袋进来时,杨墨璋忙不送的推开他,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护士小姐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老神在在的从他们之间走过。
“你妈没事吧?”杜裔炎这才开口问杨王碧暖的病情。在他的心中,杨墨璋是排第一位,其他的只能垫后。
“嗯,医生说妈妈会没事。”
杜裔炎望着她,再望望躺在病床上的杨王碧暖,蓦地皱起眉头。她的脸色简直比她妈妈的还要糟糕!
“你晚餐吃了吗?”他担心地问。
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阵愕然后,杨墨璋摇摇头。
“午餐呢?”他又问,她还是摇头。“你该不会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吧?”他隐忍的语气让在病床边为病人量脉搏血压的护士小姐都忍不住抬头注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根本不觉得饿,而且……我身上没钱,打电话给你的零钱还是一个好心的医生给我的。”杨墨璋担心他生气,遂解释道。
多亏他提醒,现在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杜裔炎对她实在是又气又怜,瞥到护士小姐将食指放在唇中间的动作,他才压下想骂人的冲动。
“你待在这里,我去买便当来给你。”说完,他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你男朋友对你很好。”护士小姐的话将一直凝视着房门的杨墨璋给唤回头。
“是吗?”她喃喃低语,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他们初见面的情景,那时她还因为他的疏忽撞破额头;他在她手臂骨折时帮她将书上架,她说了刻薄的话还是赶不走他;父亲要钱不成要打她时,是他带了警察到她家,使她从此摆脱了父亲的阴影;她从医院跑出来后,他还特地追到学校凶她,但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愿,不再逼她到医院,想想,她跟他的关系似乎是从那时开始转变的,直到现在。
“杨小姐?”护士小姐没听清楚她的回答。
杨墨璋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嗯,他对我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她一直有种不真实感。若有天他对她的好不再了,她会变成怎样?
十分钟不到,杜裔炎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大饭盒,除了早餐,他也因担心她而遗漏了午餐和晚餐。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这些菜吗?”吃到一半,杜裔炎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以为饭盒的菜色不合她的胃口。
杨墨璋摇摇头,“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你对我太好了,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你对我那么好。”她的眼神看起来很迷惑。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你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快点吃饭啦。”杜裔炎亲蔫地敲敲她的头说。
他对她好吗?对他来说,他对她的一切全是自然而然的,因为在乎所以付出,无关乎什么好不好,而她竟觉得自己对她太好了?她也未免太容易满足了,他想给她的还不及现在的千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