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是老师?」嫣然惊呼。
「不,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龚妈妈摇头道。「直至我注意到妳看宋老师的眼神是那么的特别,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那妈妈究竟为什么讨厌他,因为他是老师吗?」妈妈以为是老师诱拐她吗?
「不,我不讨厌他,事实上……」龚妈妈对宋语白露出喜爱的眼神。「我很欣赏他,那时我还差点当场脱口称赞嫣然妳的眼光实在厉害,甚至觉得我的宝贝女儿可能配不上他呢!」
「耶?」那三人更用力的目瞪口呆。「但但但……但妳一直说妳讨厌他……」
「无论我再如何欣赏他、喜欢他,但事关我的宝贝女儿的一生幸福,我还是必须确认他够资格让我把女儿交给他,所以……」
「伯母在试验我?」宋语白轻轻问。
笑容漾深,龚妈妈颔首。「是的,而老师果然也没让我失望,虽然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强,与外强内弱的嫣然恰好相配……」
外强内弱?
谁?
她?
爱说笑!
「请再等一下,妈妈!」嫣然不服气的硬插播进来。「谁外强内弱了,妈妈?我吗?鬼扯!应该说是老师好不好?妳都不知道,当时他为了要不要接受我而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他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龚妈妈笑望双颊赧然的宋语白。「而那只证明老师对感情之事有多么慎重,他不轻易放下感情,一旦放下去了就不再回头,这一路走来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多么坚韧的人……」
她的语气声音里满含对宋语白的激赏。
「无论你们身处的环境有多么困难,不管我给他多少难堪,他都能够以最泰然冷静的态度来面对,老实说,我很佩服他,也因此,我能够很放心的把妳交给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妳,还有巧然。」
「可是……」
「好好好,不说妳外强内弱,不过……」龚妈妈无奈轻叹,「将来妳自己也会明白自己的心究竟有多脆弱。」抬眸望住宋语白。「可是,老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她是一个只会逞强,其实一点也不强的女孩子?」
宋语白飞快地瞥一下嫣然,默然点头。
「喂喂喂,你们两个……」只会逞强,其实一点也不强?「太过分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批评我是那种肉脚弱鸡!」嫣然气吼吼的看看妈妈,再看看老师。「我绝不……」
龚妈妈又叹气又摇头。「好了,好了,妳到底想不想和老师结婚啊?」
马上忘了刚刚在抗议什么,嫣然脱口道:「当然想!」
巧然失笑,嫣然横眼瞪过去。
「那么……」龚妈妈望定宋语白,眼底是明显的恳求之色。「老师呢?」
不再迟疑,宋语白毅然点头同意。「我立刻去申请公证结婚,如果排得上时间的话,星期六早上就可以完成公证结婚仪式了。」
「来得及找证人吗?」
「没问题,我可以找师大的老同学,他们是其它学校的老师,我会拜托他们暂时不要说出去,户口也可以晚一点登记,这样嫣然在毕业之前就不会太尴尬了。」
「你想得好周全,」龚妈妈欣慰地握住宋语白的手。「谢谢你,老师。」
宋语白反手握住她。「不,伯母,应该是我谢谢您。」
嫣然怔愣地来回看他们。
「慢着,慢着,就……就这样?我要结婚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好象还在状况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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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没有礼服,没有喜宴,什么都没有,只有合法的公证结婚手续,一待公证结婚仪式结束,宋语白与嫣然立刻赶到医院去,把公证结婚证书放到龚妈妈手里。
龚妈妈笑着流下眼泪。「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然后,她叫巧然把从家里带来的牛皮纸袋交给宋语白。
「这个就交给你了,老师,呃,不对,应该是……」龚妈妈顿了一下,改口,「交给你了,语白。」
宋语白接过来,疑惑地打量。「这是?」
「我们现在住的那栋房屋和土地所有权状,是登记在嫣然名下的。」
「耶耶耶?」嫣然、巧然异口同声惊呼。「那不是租的吗?」
「本来是,从我和妳们爸爸结婚那年开始,我们就租住在那里。但妳们的爸爸去世时,房东正好要移民,打算卖掉那房子,我就用妳们爸爸留下来的存款、劳保给付和公司给的抚恤金支付一半屋款,剩下一半贷款,所以这几年来付的是贷款,而不是房租。」
嫣然与巧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里面还有一份坟地购买证明--就在妳们的爸爸坟墓旁边,还有一份我的保险单。」龚妈妈又说。「妳们可以用那份保险金付清剩余的贷款,这样语白就不会负担太重了。」
「坟……坟地?保……保险单?」嫣然吶吶道,几个字说得口干舌燥,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
龚妈妈微笑。「妳们的爸爸去世得虽说很突兀,起码建设公司还算有良心,付出一大笔抚恤金给我们,包括葬礼和坟地的费用也是他们负责的,所以我考虑到若是我也在妳们尚未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前出了什么意外,妳们又该怎么办?」
她指指牛皮纸袋。「那就是我考虑的结果,安葬妳们爸爸当时,我就顺便买下自己的坟地,另外又保了一千万的终身寿险,八年多了,应该可以领到一千多万,足够付清房屋贷款,但也不会剩不多少,最多不会超过十万,所以葬礼可能得麻烦语白了,不用太繁琐,简单就……」
「不要那么说……」宋语白停下来,为那个陌生的,从来没用过的名词而迟疑了一下。「妈妈,该如何就如何,您尽管安心,一切我都会处理好,还有嫣然姊妹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听到他的称呼,龚妈妈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那就交给你了,语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去见她们的爸爸了。」
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她安心了,所以她去世得很安详。
就在嫣然举行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晚上,她手上抓着嫣然的高中毕业证书,带着美丽的笑靥,安心的,祥和的,在睡梦中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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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那个只到医院看过龚妈妈一次,后来就连电话也不肯接,甚至连出殡葬礼都没来参加的舅舅突然出现在嫣然家里,
就在嫣然领到一千多万保险金隔两天,当时,嫣然正忙着把自己的东西和宋语白的东西整理到主卧室里,这是龚妈妈的交代,男主人就得住进主卧室,而巧然闲着无事也帮她整理。
「姊,妈妈的东西……」
「能保留就保留,老师说的,除了妈妈的衣物,那些我都烧给妈妈了。」嫣然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打量书桌要放在哪里?「妳说书桌放哪里好?」
「废话,当然是那边!」巧然指着窗户前。「那个柜子挪到衣橱旁边。」
「嗯,有道理,那边光线最好,来,帮我搬!」
于是,两个人一起把柜子挪开,再从嫣然房里搬书桌出来。
「姊,老师呢?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
「老师去清偿房屋贷款,顺便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和户口登记。」
「喔。」巧然偷观嫣然一眼。「姊,妳这星期好象都不哭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