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完衣服后说:「很特别,可惜高贵不足,带不出场面,平常朋友宴会时倒是可以穿。」
听到这眨多于褒的评价,柳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完了架上的衣服后,她指着一件珍珠粉色的缎面小礼服道:「就给我那一件吧!」
「小姐要试穿吗?」这么大方干脆的客人很少见,看来来头不小。
「不用了,那件完全合身。」
这位小姐极有眼光,知道什么是最适合她的,柳轻也能确定,她穿那件衣服确实能穿出独特的韵味。
「还要不要看看其它的衣服?。」
她摇了摇头后,莲步走向柜台,对柳轻一颔首。
「柳小姐。」她微微一笑。「我是顾意柔,我想和妳聊聊。」
顾意柔,一个不能遗忘又难以忽略的名字,当她雍容华贵的站在那时,她就该知道,她和翟律一样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在这样一个笑得温柔婉约的美人面前,再多的敌意都升不起来,柳轻也回以微笑。「当然,请往办公室里走吧!」
「律说,妳是一个美丽而有吸引力的女人,今天亲眼看到妳,我觉得他讲得太含蓄了。」
她说谎,翟律绝不可能在她面前提到自己;但她一句话就挑明了来意,也说清了和翟律之间的关系。
柳轻也微微一笑。「翟律从来没有说过妳,我倒要好好的说说他。」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话只要点到为止,不用撕开了脸面说,彼此就该心知肚明。
翟律从没在柳轻面前提及顾意柔,也隐隐有保护柳轻的意思,知道这层利害,就算顾意柔不高兴,也没有流露出分毫,
「那我就直说了,我一向喜欢直接一点,我觉得那可以省掉一些没必要的误会和时间。」
「我也喜欢直接。」柳轻平静道:「杀人一刀了事最痛快了。」
顾意柔愣了一下,也轻笑出声。
「好,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她缓缓道:「我们的婚礼早已经在筹备了。」
「我很清楚,我会是翟律的妻子。」她说得很平静,没有骄夸,只是笃定的诉说一个事实。「我是翟律最合适的对象,而他,也是最配我的男人。」
这女人说的是事实,不用摇旗吶喊,她那身无可比拟的自信光华,已经真切的说明了她的存在。
因为翟律,她得背多少的黑锅,他一径把她往绝路上赶,她却无力脱逃,他当初为何要招惹上她!
「翟律还要负很多责任,他肩上的重担不是妳能想象的,翟氏家族庞大的企业,还有几万个员工的生计,都得仰赖他,而妳能给他什么?」她句句挟枪带棍,但语音轻柔和缓。
顾意柔优雅微笑。「柳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有婚姻能确保独一的地位,爱情能维持几年呢?而女人的青春是不会回头的,妳说是不是?」
从翟屏玉出现的那时起,柳轻就知道,翟家容不下她,因翟律的爱恋,她撇下那层顾虑,而现在,顾意柔的出现,却彻底粉碎掉那仅存的希望。
她第一恨的是欺骗,第二恨的是背叛,第三恨的则是受气。翟律是她最爱的男人,他犯了其中一个,她尚且不让他好过,更何况是别人。
柳轻红滟滟的唇慢慢扬起。「顾小姐未免太有自信,婚礼不是一延再延了吗?」
顾意柔那抹淡笑凝固在脸上。
柳轻缓缓的说:「翟律对我着迷的像着魔,光凭这一点,妳就不一定能坐上翟夫人的位子。」
她的眼睛微瞇,再无那份优雅笃定。
柳轻又道:「我没有顾小姐的风度,绝对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任何女人都不行。」
顾意柔的脸色变得煞白,只一瞬,又恢复那种淡定自信。「柳小姐,看来我小看妳了,翟律选上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见她举步要走,柳轻喊住了她。
「顾小姐,请等一等,那件晚礼服送给妳,我相信只有妳能穿出它的美丽。」
她微微一笑,依旧是气质娴雅的千金小姐。「不用了,妳也是做生意的人,不该做赔本生意,我会付全额。」
「这店是翟律投资的,店内的开铺由他付帐,将一件衣服送给他的未婚妻是理所当然的,妳不用为我心疼。」
顾意柔脸色微变,但迅速的被隐藏住了。「好吧!那谢谢妳了。」
望着她优雅举步离开,柳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疲累一涌而上。
颤意柔兼具家世、美貌、修养、智能于一身,她有最强力的后盾,有来自娘家和翟家的支持;而她柳轻,在他们眼里,跟一只蝼蚁没什么两样,最大的筹码就是翟律对她的感情。
但是,他打的是坐享齐人之福的算盘,权势和爱情,他一个也不肯放弃。在他最激烈狂爱的时候,他都不肯为她放弃,未来的数十年间,她又怎么有信心翻转局面?
为了一个男人,她让自己落入了怎样艰难的局面,为了争取这个男人,她得打多少战役,才能赢得幸福,她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守住这份幸福,悠悠此生,她得怎样心力交瘁……一想到此,她不由为之心寒。
妈,我不会再步上妳的后尘,绝不。
终此一生,守着一个男人偶尔的兴之所至,等着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人影,让自己落入世人的讪笑中,何等可怜,何等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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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吧!」
待他坐下后,柳轻细细的打量他,有一、两年没有看到他了吧!
他老了。
外表比他的年纪还老,五十四岁而已,就已经双鬓斑白,脸上刻画着岁月的痕迹,还有一条条忧虑的线条,而他那发福的身材,显出不健康的身体。
那记忆里曾是身材顽长,温文儒雅的男子,因在商场上打滚,那份书卷气质已经消失无踪了。
「阿轻……」他开口欲言,又怅然的住口了,
室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中,柳轻叹口气,挥不掉心里那种疲惫,自母亲去世之后,彼此只有偶尔在一些商界宴会中碰面,他这次主动来找她,只怕也是抱着目的而来。
「有什么事?」
再见到这个小女儿,柳文新也是感慨,从她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的影子。自柳轻长大后,她对他一向淡漠,父女问的感情称不上热络,而她母亲去世后,父女俩几乎形同陌路,他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叫他一声爸了。
「怎么不来看看我,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她谨慎的看着他。「你可以直接说明来意,没必要还说这些话。」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妳怎么这么说话。」
瞥见她漠然又带着嘲弄的脸,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听说妳和翟律交往。」
果然,最糟糕的臆测成真了,他怀着什么目的而来?又是为翟家人做说客?翟家真是神通广大,不惜动用到这层关系。
「嗯。」
女儿冷淡的反应没有打击到他的决心,他道:「我们有很多生意都是和翟家有关,妳……」
「你是不是要劝我别和翟律来往了?」她打断他,刚送走一个顾意柔,现在又来一个,她还有多少力气可以和他们打交道?
「不是不是……」他忙摇手,激动使他的脸发红。「我知道翟少爷很喜欢妳,只要妳顺着他,他什么事都会答应妳,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只要他的心放在妳身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