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放,真的让她傻了眼。
怎么可能?
这歌词……这歌词分明就是她交给向儒的手稿,是她拜访寰宇当晚,将满脑子杂乱思绪好不容易汇整成文字写下,也是想赶在向儒离开台湾前,把握最后时机表达出的真心真意。
虽然经过修饰润笔,使字音跟断句更配合旋律,但骨架原型仍在,自己写的文字绝不会错认的。
向儒竟然……真的将她的手稿填进他的曲子里,更夸张的是寰宇竟然肯用?!
「晴韵妳干嘛?」讲到一半突然跳起来,三太子上身啊。
「我……我要去一下唱片行,不聊了,改天见。」
她匆匆忙忙拎了背包挥挥手,丢下两个无辜的地球公民,径自离席。
「……于乐,要不要赌,一定是跟SR有关的事。」
「废话,用膝盖想也知道,还赌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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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就是这张七夕限量单曲,放在醒目的位子上,一旁有试听的音响。
她迫不及待地套上耳机,再一次仔细确认刚才没有听错。
真的是……不会错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却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只能盯着架上的CD封面发呆,直到擦肩而过的小女生们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才唤回她的注意力。
「这首妳听过没?超好听的!我还是喜欢SR写的抒情歌,尤其是钢琴的部分真棒。」
「我有买我有买,那个作词人好像是新的,叫什么青音,没看过这名字,可是写得跟曲很合耶!」
她拿了张单曲结完帐迅速拆开,歌词上方果真印着「词/青音」的字样。
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明白个中玄机--青音,不就是从她名字各拆半个字而来的吗?
如果再傻傻地发呆下去,那她就白活了。
她要见他。她知道现不要去的唯一目的地就是--「奥地利」,那里必定会有答案。
只不过等她的另有其人。
「晴韵,妳终于来了!我们等妳整整三个晚上了,差点以为妳这丫头没神经到躲在家里睡大觉咧。」马伟见到女主角登场,彷佛松了好大一口气。
等她?等她干嘛?要等也应该是「他」在等才对呀。
卓晴韵左顾右盼,想寻找熟悉的人影,心里奇怪着吧台边空空如也的老位子。
难道她又误解了吗?这首歌分明是他给她最明确的回应了不是吗?
马伟看她急切却不问出口的模样,原本想亏人的坏心眼顿时软化,伸手比向门外。
「小璇奉命来等妳的,快去吧,别让她一个人晾在公园里风干。」
向璇?
卓晴韵疑惑地顺着老板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对面公园秋千上那尊已经快石化的小美女雕像,她快步跑去。
「……」向璇没好气地抬眼盯着这个抢走小叔的惹祸精,不甘愿地拿出口袋里的钥匙。
「这是什么?」干嘛所有人都神秘兮兮地,这节骨眼上她可没心情玩黄金传奇解谜寻宝。
「小叔在家里。」向璇又拿出一张纸条,连同钥匙塞进卓晴韵的手中。
「上面有地址,迷路了我可不管。」
大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这、这是擅闯民宅耶!」
「不想去还我。」小冰山作势要抽回。
「我马上去!」卓晴韵紧抓钥匙跟地址转身就跑,没几步又停下回头
「唉……马大哥帮妳榨了果汁,妳不进去喝他会很伤心喔!刚才他说妳都不理他,情愿坐在公园当流浪儿也不陪他说话,他好哀怨耶。……而且今天朱丽亚专挑些悲情的歌来唱,唱到一半还叹气,马大哥说再悲下去,客人都要逃回家哭了啦!」
她知道向儒不会光叫向璇来这里送宅急便的,朱丽亚应该快唱完了吧,要用激将法就趁现在,希望晚点她跟向儒来接人时,不是在公园里看到这个拗脾气的女孩。
「哼,要妳管!」向璇望了眼热闹的咖啡店,故作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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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
卓晴韵来到一处宽广整洁的住宅区,站定在纸条上所写的地址门牌前。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独立户,看得出有点历史了,但保持得干净雅致。
真的可以自己开门进去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门铃,表示对屋主的尊重。
一声……两声……
屋里像在跟访客比赛耐力似地,坚持沉默。
唉,好吧,虽然她不知道向儒用意何在,总之先开门再说,这样也算是没辜负向璇的使命了。
「有人在吗?」客厅亮着温暖的晕黄灯光,卓晴韵脱下鞋踏上原木地板。
「……向儒?是我啦--」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钢琴声。
真耳熟……啊,是那首新歌!
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琴声的来源,往走廊尽头的房间前进。
气派的黑色平台钢琴映入眼帘,然后是十指优雅舞动着的演奏者。
他专心于手中的旋律,她专心于他的专心,百听不倦,百看不厌。
卓晴韵轻靠着门框,深切的眼神下是微扬的唇角。
一曲完毕,万籁俱寂。
思绪和期待在空气中交错摆荡,两人各怀心事,四目始终没有相接。
「……元大哥说,这首词令他惊艳,叫我告诉原创者一定要继续写下去。」修长手指翻动谱架上的纸张。
「……然后他说,好的歌词往往源自于真实故事,人在内心产生情感共鸣时最能发挥创作力。」深邃黑眸终于望向圆亮大眼,温柔而坚定。
她还能说什么呢?
目光终于不再游移,她微笑以对,用同等的温暖和肯定。
「可以教我弹主旋律吗?我很想学起来。」
轻声挪足,一步步慢慢走近,连人带心。
「当然。」他稍微往左,让她坐下。「妳一定很快就能学会,因为妳已经完全掌握住它的感觉了。」他意味深远的说道。
这些年来,他习惯跟琴键对话,所思所想都化为音符,以旋律表达。久而久之,情感的出口已经依赖音乐甚深,文字和语言反而拙于运用。
如今晴韵的存在,正巧弥补了这个部分,替他抽象的旋律找到最贴切的辞汇。
那张手稿所写,是最真实的她,坦诚明白得令人动容,而他已经将之视为彼此的认定了,也报以相当的回应,就此互允。
「噢,真不公平,为什么看你弹得那么轻松流畅,而我光弹右手的部分就快抽筋了。果然有没有天分差很多,我爸妈根本忘了生音乐细胞给我了。」
练单音练到手快残废了,缺乏耐心的本性又露馅了。
「妳不是没有音乐细胞,只是把长处都表现在听力上了。」
不意外她的脾气,他浅浅笑着。
「学弹琴不能急的,没关系,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你没说错吧?小璇都快开学了,哪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终于要面对现实了,真烦,一想到这事心情就好不起来。
「晴韵,我那天本来就要问妳的,」向儒右手离开琴键,覆在她的左手上,微微一握,认真并谨慎。「妳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美国?」
原本以为会维持知己的状态,日后再顺其自然发展的,但是随着在台湾的时间进入倒数,他开始挂念,希望能留她在身边,一直一直。
尤其在看了她的词,确认彼此的心意之后,他更确定自己不想放手的念头。虽然有点自私,但他不会重蹈大哥的覆辙,不会为了专注于工作而让她无所适从--况且他们是要并肩同行的,他只会给她充分练习的环境跟自由挥洒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