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昨天君羿回来她便发现,三年来像变个人似,浑身充满冷漠气息的他,整个人阳光、开朗许多。柏勋私下告诉她,是苗咏欢融化他的冷漠,闯进他冰封的心,并提出君羿特别还在工作中做她想吃的甜点,亲自送去学校给她;他们要来瑞士前,他更亲自跑去跟她道别的事作君羿显然对她特别好的佐证。
她既惊且喜,没忘儿子当初提到他收了个徒弟,那恍如接下烫手山芋的不甘语气,如今却这么宠人家,她点什么他就做什么给她尝。
若非那女孩在君羿心里占有一席重要之地,否则他岂会如此独厚伊人?儿子既然舍不得离开人家特地跑去跟她道别,做啥不带她一块回瑞士,让她热情款待她?
而刚刚她之所以故意间君羿敏感的孩子问题,无非想由他嘴里套出他孩子的娘--苗咏欢的名字,好让她逮住机会赶紧跟丈夫筹备他的婚礼,岂料他狡猾的将生小孩的问题扔给他堂哥。
虽是如此,他未绷脸回驳或黯然无语的反应,确实令她讶异,这个眉眼间不再凝锁浓稠忧郁的儿子,是当真终于肯再次谈爱情了吧?
「你看我直接问他是不是对他的宝贝徒弟动心,如何?」
像在回应林端凤的提问,走至楼下客厅里的饶君羿口袋里的手机于此时响起。
想是他父亲临时有公事要他处理,他抓起手机就接应,然手机里出现奇怪的静默,在他又低喂一声后,方传来一声轻细的唤喊--
「师父。」
「咏欢?!」
苗咏欢?在二楼楼梯处的林端凤与饶柏动一听,转眼互腼,随即有默契的伸长脖子、竖直耳朵,好八卦……唔,关心君羿跟她说什么。
只见他脸部线条瞬间柔化下来,帅气的跨坐窗台上,唇际微扬的低道:「期末考考得太槽,想想还是找个人吐吐苦水是吗?」
「乱讲,我考得很好,有把握每科都安全过关,你少诅咒我。」苗咏欢不依的哇啦大叫,初听见他声音的心悸腆赧全因他劈头的调侃抛到一边。
「不然怎会打电话来?」他很意外,心中满溢喜悦。
她拿着无线电话,背倚墙壁,未假思索的开口,「我跑来洋果子坊,可是没有师父的烘焙室好静,我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好听吗?」性感唇畔的笑愈漾愈深。
心口卜通一跳,她双颊发热,「哪、哪有人这样问的。」她若回答好听,不被他取笑才怪。
「妳脸红了。」他可以肯定语现窘促的她,此刻一定脸泛红云。
「我才没有。」打死她也不承认她脸红得像番茄。
「标准的欲盖弥彰。」饶君羿存心捉弄她。
「臭师父!」红得像番茄的脸快滴出水来了。
「不晓得谁初见面那天就说我好香哦?」
「我--」
「嗯,这回倒很诚实。」
「你--」
「很帅对吧!」
苗咏欢低叹的垮下肩膀,「对,帅到爆了。」她曾当他的面称赞他很帅,赖不了,不过这个师父自从没那么抑郁后,感觉有点皮皮的,让她很没辙。
他轻逸笑声,猜得出她这时像小媳妇的泄气表情。他忽懊恼起自己未把住处钥匙给她,这样她就可以与他通视讯电话,此时他便能清楚看见她。
乍闻他的笑声,林瑞凤顿时傻眼,她和侄子在二楼瞧见他神情温柔,俊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以为看错,两人遂轻手轻脚下楼,想靠近他看仔细些,怎知他竟爽朗的笑出声!如此开怀的俊颜,她已暌违多久未见了?
饶柏勋的心思和自个婶婶一个样,眼前的堂弟是这三年来他们所陌生的,却是三年前他们最熟悉的,这是否代表他已走出心里那段遗憾情感,由自我禁锢中挣脱出来了?
「师父。」虽对他泄气又没辙,苗咏欢仍于入耳的醇厚好听笑声里低喊,「你还是要在瑞士待满一星期才回来吗?」
听出她声音里透着几许苦恼无助,他微敛神色,不答反道:「告诉我,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
她能坦白吗?坦白自己情不自禁喜欢上他;坦白自己与他才分开一天,就好想好想他;坦白昨天换爸跟她提要她过年先跟她受家人内定的未婚夫见面,她孤单奋战,反对得很无力吗?
「我--好想你做的蛋糕。」满腔的相思涌上喉头,硬是教她有所顾忌的拐弯掩去。她并非胆怯之人,可她恋上的偏是个心有所属的痴心汉,她怕,怕听见他的拒绝,迟迟不敢表白她的爱恋。
「丫头,妳很不上道。」居然只想他做的蛋糕!她若在这里,他铁定吻昏她。
「不然可以吗?」他允许她想他吗?
「妳在说什么?」他听不清她含胡的低哝。
「呃,没有。」察觉显些泄露自己暗恋的心思,她连忙摇头,忘记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饶君羿敏感的蹙眉头,「咏欢,妳怪怪的,该不是有事瞒我吧。」
吓,他怎么那么厉害!她干笑两声,「被你猜到啦?我忘记带手机,用师父烘陪室的电话打长途电话给你。你放心,我会付这笔帐,为了避免到时帐单贵得吓死人,我就不跟师父多讲了,祝你在瑞士玩得愉快,拜拜。」
迭串话落,她仓卒切断电话,轻吁口气滑坐地上。她很想和他多聊聊,多听听他的声音,但依她今天心情起伏的状况,再讲下去准会穿帮,泄露自己的心事。无奈结束通话,她胸中的相思又开始噬人的翻腾。
「欸,我好想见他哦!」沉叹的埋首于曲起的双膝上,她任由如潮的思念淹没她,
而饶君羿这边--
「这丫头,我又没要她付电话费,她就这样挂我电话?」他不满的盯着手机,她不晓得他还想听她的声音,聊解他无法见她的满怀想念吗?
他正欲拨电话回台湾,母亲的声音忽地传来--
「你这趟回来实在该带你的宝贝徒弟给妈认识,妈一定会喜欢她。」林端凤眉眼含笑,意有所指,很想见见那位与儿子初次相见就说他好香的有胆识女孩,能让冷漠了三年的儿子重新展露开怀笑颜,他们饶家的小媳妇人选舍她其谁?
转头看见母亲与堂哥并肩而笑,饶富兴味的瞅睇他,饶君羿当然明白自己讲电话的情景全纳入两人眼里,并已做出他猜想得到的联想,但这并非他此际在意的重点。
「妈。」他忽喊。
不仅林端凤,饶柏勋亦因这声正经八百的唤喊僵住唇边笑意,这帅哥难道不如他们所料般情心浮动,要变脸发火责怪两人光明正大偷「看」他讲电话,还可阶他未带苗咏欢回瑞士?
「我要马上回台湾。」未料他猛地砸下这句。
「你要回台湾?」饶柏勋先他婶婶半步错愕出声。这家伙准备负气离家?
「不赶快回去,我怕手脚不灵光的咏欢会烧掉我的烘焙室。妈好好招待堂哥,我上楼拿护照。」
俊拔身影毫未迟疑的跑住二楼,林端凤的错愣比先前更多,「他才回来待不到一天就要回去?」
「标准的欲盖弥彰。」饶柏动戏谑的借他刚才讲电话说过的句子一用,君羿忘记台北有赖禹在?君欢有啥状况叫他去查看就好,他远水难救近火的赶回台湾干么?想见他思念到心坎的佳人就直说,来这套!
「对哪,他的烘焙室若起火,等他回去早烧光光了。」林端凤恍悟的击掌,依此看来,君羿果真情陷苗咏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