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涛实在无法接受她的态度,「难道我有差到让你对我不屑一顾吗?」
「我……」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叶兰希不禁一呆,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什么嘛,我是觉得你被强迫带我来很可怜,不想让你太为难而已……」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很为难的样子吗?」
「这个……」她一时语塞,只得硬拗,「谁晓得?你表面上若无其事,搞不好心里正希望我快点消失呢!」
「正好相反,我……」他正想反驳,眼角却瞄到一个身影,「啊,是他!」
「谁?」
贺玉涛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满头银发的外国人给她看。
「那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德国人工智能公司亚洲总裁,阿尔拔·亚历。我们赶快过去跟他打招呼。」
两人快步走向他,眼看就快到了,冷不防旁边突然冒出一大群人,簇拥着亚历先生走开。
两人长叹一声,心里同时想到——如果他们刚刚不要浪费时间斗嘴,现在就可以顺利跟亚历先生交谈了。
贺玉涛无奈地望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行。」
叶兰希点头同意,心里想着:他毕竟还是因为惧怕遭遇恶运,才不得不将就着和自己在一起。要不是为了那要命的塔罗牌占卜,他现在一定早就飞到彭海瑟和其它美女身边去了。
像这样为了达成目的,勉强凑合在一起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音乐响起,贺玉涛牵起叶兰希的手走入舞池。
他原本还担心叶兰希不会跳舞,没想到她除了一开始有些生涩外,很快就进入情况。
「你舞跳得很好。」
「我在学校里参加的是舞蹈社。」叶兰希自嘲地笑说:「很惊讶吧?不讲理的男人婆居然也会跳舞?」
贺玉涛苦笑着解释,「我这样说你的确有点失礼,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其实『男人婆』一个字也是一种恭维吗?表示你拥有不输给男性的活力和气魄;而『不讲理』嘛,是表示你铁面无私,严格执行公司的纪律。」
还真能掰哩!她没好气地说:「那我叫你『厚脸皮的花花公子』,也是在夸你喽?『厚脸皮』表示你特立独行,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花花公子』表示你很有女人缘,是不是呢?」
「正是。同样一句话,只要解读的方式不一样,就会产生不同的涵义。这也就代表,叶经理虽然自我进公司开始,就常常批评我的不是,但其实呢,在你潜意识中,你是很欣赏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此时叶兰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果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
一曲结束,乐队奏起第二首悠扬的乐曲,正当贺玉涛再度牵起她的手时,彭海瑟已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
「玉涛,这首该换我了吧?」
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可是我今晚的舞伴是叶小姐……」
叶兰希蓦然插嘴,「不用客气,你去跳吧。」
「可是……」
「我脚有点痛,你陪彭小姐跳就好了。」刘玮苓挑的鞋子虽然漂亮,可对她这双许久不曾跳舞的脚却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你脚痛?要不要紧?我帮你看看。」
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叶兰希心中再度浮现暖意。
「没关系,我到阳台上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吧,别冷落了彭小姐。」
看他还有些犹豫,便故作潇洒地拍拍他肩膀,「不要担心,既然得到我允许,就算你跟别人跳舞,塔罗牌大神也不会惩罚你的。」
见她拖着微跛的脚走向落地窗,贺玉涛忍不住气结,他是真的担心她,她却以为他只是怕死?
正想追上去,彭海瑟却已娇媚地窝进他怀里,他总不能把她推开,只好拥着她轻舞起来。
叶兰希坐在阳台的凉椅上,望着屋内相互拥舞的人群,再度感到强烈的格格不入。
这就是贺玉涛真正生活的世界。在公司里他们虽然是平起平坐的同事,但一离开职场,她就马上感觉到两人间巨大的差异。
像他这样自幼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跟她这个除了工作以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婆,怎么可能会是天生一对?这一定只是塔罗牌之神开的玩笑而已!
等到玩笑结束,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她跟贺玉涛又会回到以往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没错,一定是这样。
因此,她要保持清醒,绝对不可以陷下去。
就算她渐渐发现贺玉涛体贴温柔的一面;就算看着他眼睛时,心跳会莫名其妙加速;就算当她看见彭海瑟把头倚在他肩上时,心中会有淡淡的刺痛,她还是不能去在意。
这些都只是错觉而已,早晚会消失的。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乐声停止,彭海瑟仍然靠在贺玉涛怀裹不想动。
「我们再跳一首吧?」
贺玉涛轻轻推开她,「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兰希的状况。」
彭海瑟反驳道:「她只不过是脚痛而已……」
然而他已经大步迈向阳台,她一时气不过,便也跟着出去。
「兰希,脚要不要紧?」
叶兰希没相心到他这么快就冲出来找她,不由得小吃了一惊,可吃惊之馀又感到一丝欣喜。
「没事,只是鞋子太硬,磨破皮了。」
「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蹲下去,脱下她的高跟鞋,仔细检查她的脚。「还好,没起水泡,但还是用OK绷贴一下比较好。」
他飞快地起身,快步走入会场找服务生要OK绷和药品。叶兰希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故竟觉得喉头发酸。
她终于明白,贺玉涛之所以这么受女性欢迎,原因不在于他的长相,或是家世背景,更不是他的花言巧语。而是他一举一动中自然流露出对女性的尊重与关怀,这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真正受到珍惜的。
光是几个小动作,就让她全身一阵暖流流过,连眼睛都忍不住发热了。
彭海瑟站在旁边,把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贺玉涛对叶兰希的照顾让她醋劲大发,见到她感动的神情,更是心情恶劣,自然非泼她一桶冷水不可。
「唉,玉涛就是这样,对每个女孩都这么关心体贴,连自己没兴趣的女孩也一律照顾周到,真是个烂好人。我常劝他,做绅士适度就好,免得让对方产生无谓的期待,但他就是学不乖,真拿他没办法。」
叶兰希当然知道彭海瑟说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她也没兴趣跟她争风吃醋,但是既然对方都示威了,又怎能不回敬一下呢?
她微微一笑,「那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想,要是换了一个他真心在意的女人来劝他,他大概就会听了吧!」
意思是说她彭海瑟在贺玉涛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就是了。彭海瑟当然听得懂,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那么叶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女人了?」
「我没这么说。不过要是我叫他不要跟别的女人太亲近,他大概会听吧。」
其实是不敢不听!
彭海瑟气得跳脚,「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只不过是他的工作伙伴,要不是为了公事,你这种货色他才看不上眼呢!」
「那可难说了,你没看他连跟你跳舞都要我的准许吗?」
因为要是贺玉涛背着她跟别人跳舞,大厅的吊灯可能会砸在他头上。
叶兰希在心中自嘲着,其实,她又比彭海瑟好到哪里去?
人家至少是凭着自身的美色和家世来争取贺玉涛的心,而自己却是靠着一副塔罗牌不明所以的魔咒,硬把他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