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成了她的挡箭牌。
什么她爱她,要嫁给他?她说得令他心花怒放。
他希望那是她的真心话,可惜那只是为了要气走那个男人才说的场面话。他有个疑问,她达到了目的又为何哭泣?
她在躲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男的。
看来他们认识很久了,也曾经相爱过,是她不要那个男的,而那个男的还爱着她,冀求她回心转意,但她不为所动,为了要让那个男人死心,他被抬出来了。可是,他们心照不宣,她变心绝不是因为他。原因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他应该有权知道吧,不仅因为他被卷进,更因为他爱她。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她的现在与未来他全程参与。
总之,问题出在她身上,她欺骗那个男人,她欺骗了他。
“我应该叫你唐宁,还是胡美娟?”皇甫仲明递上手帕。
唐宁接过手帕擦拭泪水,“唐宁。”泪还是不断流下。
“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名?你一直将我当朋友。”他有些怪罪她。
说也奇怪,他很少喊她美娟,因为感觉上像在叫那一个胡美娟。
“对不起,”唐宁哽咽,“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纵然她有心忘记聂建文,甚至试着去恨他,但夜阑人静时,她从现实回到过去,他的家依然能融化她仇恨的心。
对建文和她过去只是场美梦,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可以感觉到她情绪上的波动,她的肩膀抽搐着,他的上衣浸湿了一大片。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尽情地发泄。”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皇甫仲明搂着唐宁,招了一部计程车,直驶他外双溪的住处。
半小时后到了。
客厅里铺着深咖啡色的厚毛地毯,没有家具,地上却有好些个印刺绣、毛织乳酪布、爱尔兰麻布制成的大靠垫,除了石边墙角凹处有个生火用的壁炉,就没有其他摆饰了。
唐宁窝在皇甫仲明的怀里,她不再哭泣,脸上没有哀伤,只有说不出的平静。
“那个男人是你的未婚夫?”她知道此刻问时机不是很好,但他太想知道。
“曾经是。”她淡淡地说。
“以后不会是?”他小心翼翼地问。
“永远不会是。”她叹了气。
“既然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了,以后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他在她耳边说。
现在才要躲得更彻底,和美娟一家人。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抓住他的的手,急切地说。
“尽管说,一百个忙也行。”他难得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无所不能。
“我能不能暂住你家在阳明山的别墅?”
“能。平常家人很少去那儿,只有我偶尔去。”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以后会常上阳明山。
“还有,胡美娟一家人也可以住那儿吗?”
怎么那个胡美娟一家子也要住那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中又开始有问号。
“聂建文会死缠活缠,我不想让他再找到我。”其实是怕聂天森找来。
“但,这和胡美娟一家人有什么关系了”他想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我需要人陪。”她搪塞着。
“这理由说不过去,你又瞒了我什么?不说清楚不让你住。”他扳过她的肩来,正视她的眼。
唐宁被动地迎视他的目光,他深沉的眼光一直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她颤栗了一下,对方正等着她的回答。
“拜托你,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忙。”她痛苦地掩面。
知道越多越危险,她不希望把皇甫仲明扯进来。
“我一定会帮你们,只是我要听实话。”他轻轻摇晃她。谁愿意活在谎言里?他爱她,他要知道她的一切,包括不欲人知的部分,尽管非常可怕。
“求求你现在不要问,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以后的设限在哪里?报仇雪恨时。
“以后?不行!现在告诉我。”她不诚实的态度,令他有些不高兴。
“那……算了,不要你帮忙,”与其让他知道,不如不要他帮忙,只好另觅栖身之所。
“好……我不问,你要带多少人都可以。”他抛不过她。她的固执到了不通人情的地步。
她开口求援,表示她信任他,放心把她交给他,但只是某种程度的信任,还不到愿意告诉他藏在心里的秘密。换一个角度想,不说的原因也可能是因隐情超乎他想像的严重,而她认为他没能力解决。
“你真好。”她柔声地说。
“我是真心的,想帮你,如果你真有什么困难,问题不管多大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记住我的承诺好吗?”他把她紧紧环抱胸前,在额上印下一个吻。
“好。”唐宁像猫一样腻在他怀里,她那颗傍徨的心不再痛楚。
“我好爱你……”他爱得好深,深到不可见底,不知极限在哪里?他揽紧了她的纤腰,将头深深地埋进她柔滑的颈项,吮吻她娇媚无骨的耳朵。
“我也是。”她的心沉醉了,醉倒在他的柔情蜜意中。
她的话使得皇甫仲明的内心澎湃了起来。他怔忡地望着唐宁,她的眼中水波荡漾,红唇含情欲滴,美得让人心悸。
揽住她丰腰的手臂越箍越紧,湿热的唇像雨一样落在她的眉尖、鼻子、眼皮、唇上……
她的心为什么无法抑止地狂跳着,全身的感官变极度敏感,皮肤如通电一般发烫,她下意识地扭动身躯。
她觉得好热,全身像着火了。
唐宁的少女矜持,让皇甫仲明从激情中醒过来。
“对不起,我不该趁人之危,你累不累?先去睡一会儿,我去做午饭。”他的声音沙哑。
唐宁羞怯地点头。她已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
不久后来到皇甫仲明的卧室,那里有一张湛蓝的水床,像一座湖。
唐宁一头栽进去,划了几下,仿佛置身于白浪滔滔中。她放松了自己,在朦胧中渐渐睡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将醒未醒之际十分辛苦,醒时又有一种人事全非的感觉,好一会儿她才回神。窗外的树影西斜,皇甫仲明坐在床尾的椅子上望着她。
唐宁不自地笑一笑,将覆在颊上的头发掠开。
他在阴影里出声“饭做好了。看你睡得好熟,没敢叫醒你。”
“都四点了,你吃过了吗?”唐宁说道。没想到她睡得这么久。
“没有,等你一起吃。”他微笑。
“下次不要这样,饿了就先吃嘛。”她娇嗔,内心甜甜的。
“好——”他把尾声拖得老长,“遵命,我去热菜喽。”
跟他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如沐春同没有一压力,和建文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建文像大哥哥给她安全感。她怎么拿起他们两人做比较?他们俩是完全不同类型,一个像是烈火,一个像潭清水,分不出优劣,对女人而言,都是上上之选。
唐宁的心揪了起来,涌现莫名的失落。
皇甫仲明,她能让他走进她的生活吗?就算他肯为她涉险,她也不能让他那么做,她不能,不能让他把感情虚掷在她身上,她是没有明天的。
他们俩的世界是不同的。他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而她不过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只要聂天森—天不除,她永无天日。
除掉聂天森?她不想自欺,那是痴人说梦。
聂天森是黑道的大哥大,如今漂白成功,享公仆权,党政关系好得不得了,谁能拉下?她?哥哥?无异鸡蛋碰石头。尽管明知不可为,她还是要做,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