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生气及挑战的工作!我们研究各种植物以便提升更多的功能和品种,以及各种病虫害的防治,好让你们有更多更甜更好吃的水果、蔬菜可食用,更香、更美又更耐久的鲜花可观赏。我们的贡献真是数也数不清,好伟大的。”
“还说!原来台湾每年农产品的产量过剩,造成价格低迷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这些人!”
“哦?那么,请问你父亲成立的研究中心是不是代表着他将万却不复了?”季节雨依旧挂着甜美笑容的脸,轻松的反问。
“这——”庄永鸣一时竟哑口无言。
“这表示以后别再乱下罪状;小心你说过的话像自家养的鸽子,总会飞回去的。”她老实不客气地指正他的失“你该怪政府开放水果进口,该怪国人昂贵的消费怪癖,放着新鲜又便宜的国产水果不吃,偏要吃喝过泪水的冷藏水果。还有,营养丰富的蔬菜不吃,硬要往速食店挤,挤出那么多的肥胖症来。哼!一年四季,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可吃,这是谁的功劳?还敢骂我们这些整日对着实验室不眠不休的人。”
“哎呀!没想到你的牢骚这么多?”
“什么牢骚?”她没好气的说。“是正义之声,不平的怒吼,懂吗?”她的嘴角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是!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庄永鸣不敢再乱下往语。
“真的?那我再多说几句。”她有意促狭。
“嗯……我看就不用了!你瞧,菜都凉了。”他指向满满的桌面差点被忽略的美味。
“这可是你惹得话题哦!”
“我道歉,行吧,真是多嘴。早知道为了一句话得挨你这样一大串教训,我一定不会说的,你能允许我收回吗?”
他满脸无辜状。
“谁教你是非不明、本来倒置?”
“别提这个了。”他可不想把这次难得的见面,浪费在挨教训上头。“我盼了一年,好不容易盼到你的电话,你该不会得到我的帮忙后就结束吧?”他说得苦哈哈。
“怎么?有人竹杠敲不停的吗?”她已经被庄永鸣的怪模样逗得咯咯笑出声。
“我猜——要让你生气,可能是件困难的事。”
“生气?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会有值得生气的事吗?”
节雨觉得被问了一个蠢问题。
她努力在脑中思索生气的经验。正当要放弃,忽然一个影像闪过,她的时间停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我想到了。我有过生气的经验。”她的眼中抹上一道奇异的亮光。
从她的声音与表情,尽乎要认定她正在叙述一桩令人愉快的美好回忆。
“有一天,我放学回到家里,发现我绑着漂亮蝴蝶结的头发上,有一团好大的口香糖,用冰块、用汽油,都无法令她从我的头发上消失。我气得拿起剪刀,喀嚓一声,剪断自己快要及腰的长发。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发誓,绝对不再留长头发。因为,我再也不容许有人在我的身上做这么过分的恶作剧。你知道吗?我所生气的并不是我必须被迫剪短头发,而是我竟然不知道该找谁理论,我不知道该向哪一个混蛋发泄我的不满,我只能拿我无辜的头发出气片沉浸在往事的脸,淡淡地笑着。”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是在生气耶。”庄永鸣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季节雨,真的一点也不像愤怒中的人。
“我现在当然不生气啊,拜托!都老掉牙的过去式,哪有闲功夫在这个时候再拿出来生气?多划不来呀!得损失两次细胞的死亡。”
庄永鸣已经迷失在季节雨的魔术笑容里。
季节雨的美,就在她那能使人相信世界真的美好啪魔术笑脸。
痉过一段项长的颠簸小路,季节雨被触目所及的影象深深吸引,甚至有些许的感动。
这是一处占地非常广的研究中心。四合院似的单层建筑,漆上白色的外衣,在一片苍绿之中,这栋白色的城堡有如海市蜃楼一般,能震动人心,鼓舞低落的情绪,可是,偏又那样不真实。
“谢谢你专程送我来此,庄永鸣!”季节雨跨下车子,关上车门。
“喂——!”庄永鸣探出车窗外的头大叫着。“等我呀!”
“我陪你进去,帮你引见、引见。”
“不用了,你不是全都打点好了吗?接下来的我自己应付就行啦!”季节雨列嘴一笑。她的乐观。包在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
“真不用我陪?你不怕生?”庄永鸣仍不放心,他的声音轻轻地划破寂静的四周。
“怕生?小孩子的词典里才找得到的形容词,亏你也给用上。”季节雨对任永鸣的“保护过度”嗤之以鼻。
她按下大门口的对讲机。待她说明身分来意,门开了。
“那——我下午再来接你。”
“不必吧?”季节雨对他的提议有些意外。“哪有这个必要?你已经带我找到地方,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这边没有公车,也没有招手即有的计程车,你怎么回去?”
“搭便车啊!还不简单。”季节雨觉得他总有问不完的傻问题。
“大部分的人都住在后面的宿舍。”庄永鸣提出扼要的警告。
“还有小部分的人让我求救啊!”季节雨仍信心十足。
“好吧!随你。后会有期了。”
皱皱眉头,庄永鸣对于她那独立得有些过分的个性,一点撤也没有,只好走人。
季节雨一进大门,便被正中央的一片花海所折服。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经过精心栽植的花道。不仅美,而且奇。
奇在季节雨几乎都叫不出名称来。
这对植病系的本科生而言,真是一个大讽刺。简直令人抬不起头来。
“伤脑筋!坏的开始会不会是失败的一半呢?”她啼啼自语。
她依照对讲机上的指示,走过花道,上了台阶,顺利地找到实验室。
接待季节雨是一位颇学究作的女生。
“欢迎!”陈如琳笑得很含蓄。
她带领季节雨来到实验室最里面的一个角落,“这个范围给你使用。”
一路走过去,季节雨从开放式的隔开空间中,清楚地看见每个人都静静地在自己的框框里做自己的事。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严肃!
季节雨还真不习惯这种沉默的气氛。在学校的实验室,她和同学总是有说有笑地完成实验,哪像这里的——死寂。
“这是我们的传统,没有人敢改变。”陈如琳非常小声的说,保恐影响到别人。
“这样不会太沉闷了吗?”季节雨实在无法苟同这种工作方式。
“习惯就好,反正每个人的实验都不一样,可以专注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看来,陈如琳早巳和这里的气氛达成共识,甚至成为一体。
“你这么年轻就负责整个实验室?”季节雨的好奇心从不放弃任何疑问。
“我当然没这份能耐。”她这一次倒是笑得挺开心。
“这个实验室是由我学长负责的,前些日子他出国,所以,暂时由我代理一切杂务。”
“喔!那么,这里的传统就是他订的罗?”季节雨突地对那位尚未谋面的未来上司有说不出的反感。
她甚至已经开始后悔选择“庄严”了。
就怪自己的资讯搜集太少,只大略了解这个新成立的实验室有一流的研究环境,就忘了进一步在人的方面考虑一番。唉!这又是另一个失败。
“真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季节雨忍不住轻声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