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逻辑,她没听过何为披着羊皮的狼吗?觉飒夜在心里暗笑她的天真。
「不怕被你继父发现?」他调整坐姿,整个人瘫进椅内,跷高二郎腿。
「叔叔不会发现的。」现在的詹显盛不再是昔日那疼她若宝的继父了。她的存在与否,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她在婚宴中出现,她相信,就算这三天她不见人影,詹显盛也不会知道。
对她的十足把握,觉飒夜倒不置可否。就算真被发现,也不关他的事,何必替她操心。
「问了这么多,你可是答应我的请求了?」她探问。
能不答应吗?既然都日行一善了,也不差再当个送佛童子。「三天。」他表情不动,懒懒的说出期限。
「谢谢。」够了,至少这三天的夜里她会很开心,至于为何会开心,叶观云也不知道,只知和他聊天,她就觉得好快乐、好满足。
「对了,」她突地想到,「刚才那儿是什么地方。」
他静睇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各时间空间所扭曲而成的黑暗空间。」
「为什么你可以来去自如?」
「那妳呢?你为什么会蹲在那里哭?」如果不是他追光而发现她,说不定她此刻早被卷入时空漩涡中载浮载沉了。
觉飒夜的不答反问,可真问倒她了。
「我不知道。」叶观云偏头回忆道:「我记得今天晚饭后叔叔同我提起婚事后,我就回房了,半睡半醒……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去你说的空间。」
她的神情告诉他,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你在那空间里可有见到一种似黄又似绿的光。」
「没有。」她忙着伤心,哪有空理会别的,如果不是他出现,说不定她现在还在那里哭呢!
没有!怎么可能?仔细回想,觉飒夜这才发现,那道光失去踪迹的地点恰好在她蹲踞的上方,难道,这女孩有某种特殊能力?
眯眼审视着她,觉飒夜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疑点,也看不到属于灵能者或是神魔界中该有的光芒。是他多心还是多疑,总觉得眼前清灵无瑕的女孩和守护天珠有所牵连。
算了,反正他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观察。
「喂。」叶观云眨眨眼,瞅着他出神的绿眸。
一回神,对上咫尺前闪着关心的黑眸,觉飒夜先是一惊,绿眸不自觉危险的眯起,寒芒顿生。
「我不喜欢旁人靠近,还有别叫我喂。」
叶观云的反应是立即的,令她退到他三步外,一脸歉然又怀疑的望着他。
「方才的事是例外。」如果不是为带她出时空门,他才不会揽着她呢!
「喔。」她扬了扬眉,心里却闪过不知名的失落。
原本融洽的气氛,因他突兀的阴霾之色,而变得令人窒息。
「你明晚会来吧?」看他现在的神情,叶观云没把握他会履行方才的承诺。
觉飒夜的眼再度眯成一条缝。
明知他生气了,也知自己的问题伤人,可她就是不能安心,非要他亲口保证。
她的眼里写着哀求,透露着不安无助和对人的不信任。觉飒夜很想扭头离去,但他办不到,他无法漠视眼前的秋水盈瞳。
「会,我会。」他很无奈的保证。天知道,他从不跟人保证什么,也从不与人废话连篇。
「入夜之后。」她扬开一朵灿烂的笑容。
「对,入夜之后。」
☆
觉飒夜回到他位于「四方集团」九十九楼的住处,他觉得自己快累瘫了。
但是,躺在超大的床上,他却了无睡意,心里想的、脑里浮现的,全是方才分手的人儿。
倒不是被她给迷了心魂,而是惊异于自己异常的行为。什么日行一善、送佛童子、恻隐之心,这些对于别人也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对他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
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将三件蠢事全做齐了,而且做得是那么该死的心甘情愿。他是着了什么魔,反常至此?
呈大字型的趴躺着,觉飒夜着实懊恼又后悔,然懊恼后悔又能如何,他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般,覆水难再收啊!
睡不着的他,干脆翻身坐起,背靠床头,静静回想发生的一切。
他追着光,光消失……
该死,觉飒夜猛地站起身。该死的心,该死的脑袋,竟一再的浮现叶观云那双闪着无助的秋眸。深吸口气,甩去扰人的黑瞳,他重躺回床。
那道光究竟是什么?似黄又似绿的彩光和守护天珠七彩光芒里的黄绿颇为雷同,是天珠的光一分为七吗?
而叶观云呢?她又是如何进入时空门里?他该告诉其他人吗?还是……
算了,既然和她约定三天,就等三日后再说吧。
第二章
一整天,叶观云的心都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希望夜晚赶快降临,她期待着觉飒夜的到来。
虽然叶观云极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欣喜、雀跃,然她的眉、眼总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笑。
而这种带着期待,混着一丝幻想的神情是詹子权不曾见过的,至少,不曾在叶观云脸上出现过。
斜靠客厅旁的吧台边,詹子权手握酒杯,看似优闲的他,一双眼却不离叶观云,他将她的神情、举动一一收入眼底。
他在等,等他的父亲詹显盛和继母陈艾琳回房,等这偌大的厅堂只剩他和她。
热辣金黄的液体一口一口的下肚,好不容易终于看到父亲和继母相偕离去,他放下手中握了许久的水晶杯,快步走到意欲起身的叶观云身前。
「昨晚我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明知希望渺茫,他仍不愿放弃这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离去被阻,叶观云不禁在心里哀叹,她在昨日已表明清楚,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子权哥哥。」垂着头,她不愿去看他燃着希望、闪着爱意的眼。
一声子权哥哥,撕扯着詹子权饱受爱情折磨的心,他已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以如此的方式拒绝他。
「别再用这种方式拒绝我,以前我可以任你逃避、任你搪塞,但就这次不行,因为情况不同。」此次的突发状况超出他所想,他若再不把握坚持,那么他将一辈子失去她。
情况不同?叶观云哑然苦笑,她看不出来嫁他或嫁葛庆祥有啥不同,对此时的她来说嫁谁都一样,都不会有幸福可言。
「我说了,你是我哥哥,一辈子都是。」她凝着詹子权,态度坚决。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就这一次,听我的话好吗?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嫁给那个糟老头,看着你任意胡为的糟蹋自己。」
她任意胡为?多可笑,也不想想她是奉谁之命糟蹋自己。
「听你一次?」她扯了扯嘴角,疑问:「往后你会放我自由吗?」他的心叶观云比谁都清楚,若真允了他,充其量不过是换了座牢笼,他的爱太沉太重,她承受不起。
叶观云的轻嘲,淡漠得教詹子权看得皱眉,又是一个陌生的她。今天的她反常到令他觉得陌生,好像他这一刻才认识她般。
但自己真的认识她吗?詹子权悲哀的想道,他熟悉的是八年前的观云,而眼前的她,在离家八年后早已不是当年他捧在手里、疼入心坎的观云了。
她变了,虽然柔顺依旧,然她眼里的疏离和刻意的淡漠是当年不曾有的,是环境还是时间改变了她,他不知道,他只知这八年里自己只要一得空,定飞车南下去探望她,只为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每见她一次他的心就痛一回,只因他无法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分享她的每一分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