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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他一定很冷,但是她却鼓不起勇气走上前,将外套还给人家。

  不知不觉,郑深爱已经跑出了校外,这还是她有始以来第一次违反校规,但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不赶快把外套还给他,等一下他又不知道溜到哪边去了!

  郑深爱的跑步声引起了铁轨上那些男生的注意,他们回过头来,吃惊地看著她,石滕风也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来干什麽?」

  郑深爱喘著气,紧紧抓著书包,仰头注视他。

  面对面地站著,才发现他真的长得好高,高得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石滕风身後的男生开始鼓噪起来,他们似乎记起了她就是骑脚踏车摔进水沟的女生,一群人在石滕风身後傻呼呼地笑,外加打打闹闹的耳语,不知都说了些什麽?

  石滕风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吵死了!」他大吼一声,鼓噪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还没放学?你在这里做什麽?」他板起脸,以掩饰他的惊讶与紧张。

  「那个……」郑深爱支支吾吾的。

  「什麽?」他不自觉的向前倾身。

  「就是……那个……」郑深爱愈来愈紧张,身体不自觉地往後退。「那个……」

  「啊?」

  她急得一张小脸愈来愈红,话愈是说不清楚。

  石滕风皱眉的模样看起来很凶,害得她更紧张,紧张得又要哭了。

  石滕风终於捺不住,突然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扯了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好柔,和想像中一模一样!

  「到底什麽事情?快点说。」他居然脸红了!

  她一愣,头皮被拉得有点痛痛的,但是很奇怪,她好像没有刚才那麽紧张了。

  「我……我要把外套还给你。」

  很快的,她从书包里掏出他的外套,递还给他。

  「早就应该还你了,那天……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她说得乱七八糟的,不晓得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没有?

  石滕风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过外套,盯著她看了一会,才把外套接过去,随便一披,搭在肩上。

  「我……我刚刚说对不起,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见?」当石滕风回过头准备走的时候,郑深爱又鼓起勇气说了一次。「还有那一天,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听见了。」

  她打住,呆呆地望著他的背。

  呃……他刚刚说话了吗?

  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注视著她的脸。「你这个女人真罗嗦,重复的话到底要说几遍才够?」

  蠢死了!不过挺可爱!

  「啊?」

  「快被你烦死了!」

  石滕风不再理会她的反应,反身就走。他是故意装酷,其实心里乐得不得了。

  同是玩在一块的男孩子,当然了解老大的心态,他们不约而同地用别具深意的眼神回望郑深爱,却也不敢逗留地跟在石滕风後面,愈走愈远。

  几个男生继续在铁轨上戏耍,推来推去,嘻嘻哈哈的,突然,有一个人被石滕风一脚踹到油菜花田里去。

  她吓了一跳,愣住。

  跌在油菜花田里的男生,很快又站了起来,摸摸头,再次加入他们嘻笑的阵容。

  郑深爱呼了一口气。

  他这个人讲话的口气极差,态度又恶劣,但是站在他身後的她,却傻傻的盯著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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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却了心头事,郑深爱以为再也不会和那个人有所瓜葛,每天上学放学,看店做家事,很快地,她又回到了以往安静平常的日子,烦心的,依然是每天老师总要问一次:

  「郑深爱,你到底要不要参加联考?!」

  她皱著眉头由书本上移开视线,落在坐在摇椅上打盹的父亲脸上。

  他正睡得香甜,偶尔间或的传来打鼾声,看来是睡了好一阵子了。

  郑深爱站起身来,将挂在墙上的电视关上,再进屋拿件薄毯子出来,为父亲盖上。

  联考她是决定不去参加了,虽然爸爸也说没关系,读书要紧,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叫她别顾虑那麽多,但是……郑深爱还是放心不下。

  要她离开爸爸到那麽远的地方读书,让爸爸一个人看顾这家店,还得骑脚踏车送货到村子外……她眼眶红了红,摇摇头。

  还是不行的!

  突然,电话铃响,她惊了一下,赶忙接起。

  「是,阿婶。糖一包,面条还有乌醋,好,我知道了,现在马上帮你送过去,对,来得及,我骑车很快的,是,谢谢。」

  挂上电话,转身,郑伯伯已经醒过来了。

  「是谁呀?」

  「隔壁村的阿婶,她要糖、面条和乌醋,我现在就帮她送过去,她急著要用了,」

  「哦,好好,那你快点!」郑伯伯急著要帮忙拿乌醋,结果才从摇椅上站起来,又跌坐了下去。

  「爸,你坐著,我来拿就好。」

  郑深爱赶忙跑过来,扶住父亲,看著父亲如此虚弱,她又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

  「好好,你拿。奇怪,最近膝盖特别痛,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变天了!」郑伯伯自顾自地叨念著。

  郑深爱怕被爸爸发现她泛红的眼眶,刻意地回避他的视线。「爸,那我先过去,很快就回来。」

  「好。」

  郑深爱很快的拿了东西,骑上她那台脚踏车走了。

  郑深爱一离开,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张家要沙拉油,本来张妈妈听说郑深受到隔壁村去了,就说她要自己过来拿,但是郑伯伯直说不要紧,他送过去就好。

  从杂货店到张妈妈家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虽然都是乡间道路,但偶尔还是会有几辆车子经过。

  郑伯伯提著沙拉油半跛地走在路上,走著走著,膝盖愈来愈痛,他受不了地蹲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後再站起来,突然前面来了一辆车子——

  「啊!」

  「啊!」

  车内和车外同时惊叫出声。

  石雪琴急踩住煞车,顾不得额头以及胸口撞击带来的疼痛,拉起手煞车,连忙下车。

  她撞到人了!

  血泊中趴著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动也不动的模样,相当骇人。

  「老伯?老伯!」她叫著,但,对方已经没有意识,旁边的一瓶沙拉油因撞击而破裂,她怕引发更大的危险,赶紧回车上取行动电话,按了几个键。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第三章

  郑伯伯进了急诊室,郑深爱心急地在急诊室外等待。

  她一下子乱了方寸,身边又没有半个亲人可以商量,一向爱哭的她,居然半滴眼泪都不敢流。

  对,她不敢哭,她在强忍著,现在爸爸的状况不明,所以她必须表现得更坚强才行。

  彷佛只要她够坚强,爸爸就会没事,这样的念头强支撑著她。

  邻居的阿婶拚命安慰她,但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世界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石雪琴做了口供,由警察局赶过来。

  「对不起,请问你们是那位老伯的家属吗?」石雪琴问向阿婶。

  阿婶抬头看她,郑深爱也抬头。

  郑深爱认得她。她是石滕风的姑姑,怎麽会这麽巧?

  「就是你撞上老郑是不是?真是没良心,什麽人不好撞,你去撞老郑!老郑才这麽一个女儿,你叫她以後要怎麽办?你们这些有钱人,买车了不起啊?开了车就随便撞人!」

  阿婶情绪一激动,不分青红皂白,劈里啪啦就抓著石雪琴开骂,石雪琴倒是很有耐心,除了直说对不起,也说了要负起所有责任,以及往後要真有万一,会负起照顾郑深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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