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太奇怪也太可怕,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她却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现在就跪坐在沙发旁,而且离他很近很近。
这是她第一次靠他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
他的眉头皱得好紧,让人禁不住想为他抚平。似乎,他总爱皱着眉,清醒时是如此,连沉睡也不例外,难怪他眉间的痕纹会这么深刻了。
其实,他长得不难看,只是看起来严肃了些,但却能给人安心的感觉。尤其当他捍卫着自己时,她真的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气魄。
虽然,他有时也会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无聊话,甚至也会偶尔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而那些全都跟他酷酷冷冷的外在不合……不自觉的绽出笑颜,她仍怔望着他的睡颜。
他其实很好,她知道的。
从那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对谈中,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个绅士、是个尊重女人的男人。
而,这样,就够证明他真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了。至少跟她父亲相比,他真的好上千倍万倍,只是……这场相遇,终究是错了时间,也错了身分。
如果,只是如果,假如她不是车琼玲,而他也不是单勍的话,结局会不会就有所不同?有没有可能,他就不是为了联姻而娶她?有没有可能,他就会因为是真的爱她而娶她?
换成了另一种身分,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自卑、不再自怜,是不是也就能敞开心房的去爱……老天,她在想什么?
顿地,她往后跌去,脸色整个刷白,她无法相自己竟然会……不可能,这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事啊!
她告诉过自己不要爱人的!那又怎会为他跃动了心?心头狂跳猛震,甚至连呼吸都捉不稳,只因为她被那突如其来的意识给惊吓住了。
「做什么?摇头摇得这么用力,不怕把脑袋给摇掉?」睁开眼,见着的就是她拚命摇头的景象,单勍不禁觉得好奇。
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被那突然出现的声音给狠狠吓了一大跳。抬眼,对上那双仍带有困意却慵懒的黑眸里,她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心慌意乱。
老天,镇定下来,她得冷静下来。
没事的,真的没什么事,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不对,不是多想,她根本是胡思乱想。她没有动心,她才没有想什么爱不爱,她只是……哦--该死!
愈想愈乱,愈想愈慌,而这一切全都要怪他。
美眸一横,她迅速爬起身,而后快速闪进厨房,决意再也不理会他。
全怪他!若非是他,她又怎会乱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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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生什么气?」切东西变用力剁,放东西变使劲丢,锅铲撞击声也大得足以称之为噪音,这教人想不知道她心情不佳都很困难。
「没有!」闷声相应,她不肯看他。
「不甘愿就不要做,」夺下铲子,关掉瓦斯,他拉她面对自己。
「我没有不甘愿。」伸手,她想抢回铲子。
「没有?没有才怪!妳只差没把锅子当成仇人了。」拿着铲子死命戳锅子,还好锅子没有生命,要不他可就要为它掬把同情的眼泪了。
「你让开啦!」双手直伸,她硬是把他挡在一臂之遥。
讨厌,他靠这么近干嘛?心头狂震,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老天,她实在愈来愈不对劲了,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她迟早会被逼得崩溃。
「妳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就不能好好的跟我沟通吗?」他不想往后数十年,两人的对话不是冷就是吵,这样的生活实在一点意义都没有。
「明明就是你在闹,你怎么敢说是我在闹?」莫名其妙!要她做三餐的是他,现在挡着她的也是他,这到底是谁在闹谁啊?
「好,不管谁在闹,那都不重要!」她的挣扎太过烦人,单勍索性把铲子扔进洗碗槽里,然后两手一伸,将她困在流理台跟自己之间。
「这样吧!开诚布公,如何?」猜她的心,太累!这是想了整晚的结论,所以他决定摊牌。
揣来测去,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本性。对他而言,直截了当才是他惯有的作风。再者,继续拖拉下去,也只是徒惹心烦。
「你真的有毛病耶你!」受不了的低吼而出,车琼玲想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那座山。
后,他到底是想怎样?昨天说要了解,几分钟前说要沟通,现在却变成要开诚布公?拜托,他脑子里到底是装了什么?
「我是真的想跟妳谈,妳就不能乖乖配合吗?」火了,单手一抓一扣,直抓握她两手手腕,将之反扣于她身后,另一手则握住她下颚,逼她直视自己。
「有什么好谈的?你无聊!放手,你放开我……」使劲挣扎,她只想逃离他。
不懂他的坚持,也害怕他的坚持,他那咄咄这人的姿态,教人感到恐慌。
是的,她怕,她怕那伪装已久的面具剥落,更怕他会完全看清楚她的脆弱跟懦弱。
「这么逞强,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坦然真有那么困难?妳心里怕的,到底是什么?」她眼里有太多的不安,教他看了直觉心疼。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避开他专注的眼,她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这么烦人?她喜欢活得像刺猬,她也讨厌坦然,那又怎样?她就是不想显现出自己的弱势啊!
「妳的事,也是我的事。别忘了,我们即将是夫妻。」她的撇清,让人生气。勾回她的下巴,他不让她的眼睛离开自己。
「你可笑!你无聊!即将是夫妻又怎样?那并不代表你有资格这样逼迫我!」他的理论,始终让人觉得好笑。
就算她是他买来的妻,他也不能逼她解剖自己的心啊!只是场非关情爱的联姻,他又何必苦苦相逼?他就不能好心一点,让她保有仅剩的一点自尊跟傲气吗?
「我逼妳?」好,她说得可真够委屈!「妳真以为我喜欢这样?要不是妳别扭得让人生气,也逞强得让人心疼,我又何必为了妳费神伤脑?」
可恶!他的关切在她眼底竟只是逼迫?单动恼了,恼自己的白费心,更恼她不懂他的心。
「我想跟妳做一辈子的夫妻,所以才会想要懂妳、了解妳,为什么妳却只是一味的闪躲?」退开身,放她自由,单勍冷眼看她。
车琼玲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只是错愕的回望着他。
他说什么?他说他……心疼她?
双手轻往红唇上贴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会听见他这么说。
「说话!只要妳说不想嫁我,我立刻终止这份婚约!」虽然他已经对她有倩,但倘若她真的无意,结这婚也没意义。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点头答应,那她也不会始终认定这只是场交易。那么,这份感情,是否就有可能进展的较为顺利?
耙梳过掉落额前的发丝,单勍现在的心情极差。
「我……」一开口,声音哽咽,然后就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妳哭什么?」
该死!是他太凶了吗?没有吧!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爆吼,只是维持一贯的冷而已……。呃,好吧,可能更冷了些,但这不至于会把她吓到哭吧?
哭?她哭了?
热烫的眼,嘴里的咸味,手心的湿意……她真的哭了?只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心底的那份悸动、那份感动、那份激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