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她慌张地跳下床。
“我们还在关老板的别墅里,副总昨晚可把大家吓了一跳,突然晕倒在宴会上,还好关老板的家庭医生也在场,马上为你诊疗,他说你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昏厥,没什么大碍,所以没送你上医院。本来魏先生要送你回去,不过关老板坚持让你留在这里休养,所以我就留下来照顾你了。”张倩怡大略说明了一下。
齐方榆赤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眼神慌乱地寻找她的衣服。“我们得走了,怎好意思打搅关老板一家人。倩怡,我的衣服呢?”
“别急,副总,昨晚宴会结束人全都走光了,这里只是关老板的度假别墅,他不住在这儿,临走前他还交代佣人别太早吵醒你,要你多休息一会儿。”张倩怡笑着阻拦她。
她的心还是澎湃,因为那双锐利的眼神依然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突然感到害怕,害怕再看见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
“魏先生呢?”望着镜中一身白净的睡袍,还有俏丽的短发,齐方榆竟觉得自己好陌生。
“魏先生想留下来陪你,不过被秦先生拒绝了,所以他说今天早上会再来接你回去。好奇怪喔,魏先生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留下来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秦先生却极力反对,结果弄得昨晚气氛有点尴尬。”张倩怡一脸疑惑的表情。
“秦先生”这三个字像块大石头压住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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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昨晚的种种不是梦,是秦方洛回来了,那个她必须恨一辈子的男人回来了。
齐方榆颤抖地跌坐在床缘,不安的情绪久久无法自已。
“副总,这是请厨房佣人帮你准备的早餐,你多少吃一点,我去通知魏先生你已经醒了,问他几点会到这儿接你。”将早餐搁在桌上,她转身开门。
“叫小王来接我们就好,你请魏先生不用来了。”
“这样子好吗?”
“就这样!”齐方榆很肯定地回答。
张倩怡无奈地退出,开门之际看见有个手抱泰迪熊的小女孩在门口徘徊。“小妹妹,你找谁?”
扎着两串辫子的小女孩还穿着睡衣,灵活的双眼慧黠十足,纤细的脸蛋看得出将来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那个阿姨怎么了,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这”张倩怡犹豫了片刻,随即探头进房内:“副总,你有个小访客哦!”
小女孩有礼貌地在门口打声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萱萱。”
齐方榆也意外这房子里还有个小女孩,一扫方才的阴霾热络地欢迎她:“你好,萱萱,要进来吗?”
萱萱点了点头,才轻轻地走进齐方榆的房间。
齐方榆用手指拨了拨头发,怕刚睡醒的模样给小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好意思,昨晚我跟刚刚那位阿姨睡在这里,不晓得有没有打扰到你?”
萱萱摇摇头:“爹地说阿姨生病了,要我不要来吵你。你不要告诉爹地我来找你好吗?”
齐方榆掬起笑容,点头的同时试着伸手安抚小女孩的头,但小女孩却有点怯懦地退了身子,让她有点吃惊,这孩子对陌生人的防备心竟如此敏感。眼前的小女孩斯文有礼的模样看得出教养良好,但却少了一份孩童该有的活泼与天真,太过聪慧与灵敏的眸底闪烁着孤寂,那感觉对齐方榆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也曾见过同样的女孩。
这孩子年纪不过与奷婷一样,但沉静的个性实在让人怜惜。“萱萱和谁住在这里?”
记得刚刚倩怡说关老板一家并未住在这儿,那这孩子应该是关老板客人的女儿。
“爹地和我。但爹地一早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好无聊,所以跑来阿姨这里看看。阿姨,你生病了吗?你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要是不吃药就会像我妈咪一样,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虽然刻意与齐方榆保持距离,但萱萱还是流露出关心的表情。
“永远都不会醒过来?”齐方榆有点纳闷小女孩的说法。
“妈咪生下我就生病死掉了。”萱萱有点黯然,但不至神伤。
齐方榆更震撼了,也才发现为什么会觉得这孩子如此眼熟,同样的背景、同样的气质、同样的个性,这女孩与她的童年多相似,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过度防卫的心态使自己与人群隔离,永远冷眼旁观世事,愈来愈高傲,也愈来愈孤单。
“萱萱很勇敢,对不对?”或许是相似的背景,齐方榆对这孩子有莫名的亲切感。
“爹地更勇敢,萱萱有时候想妈咪还会哭,但爹地都不会哭,他说妈咪只是去了天堂,将来妈咪会在那个地方等我们,所以我们不可以哭,不然妈咪在天堂也会伤心的。”萱萱带着稚气说。
原来天下的父亲都一样,为了安抚心灵幼小的孩子,编织的故事都相同。记得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安慰她,母亲在很美丽的地方等她。
“萱萱真是个乖孩子!”齐方榆微笑地赞许,话才刚落下,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房门的一片光,抬起头的那瞬间,她整个人僵住了。
“萱萱,你忘了爹地说的话吗?”低沉嗓音从那男人的喉头吐出,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刚硬,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而与昨晚不同的是,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少了怨怼的神情,正以天使之姿亲近他所爱的人。
“爹地,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走来这里。”萱萱一见到父亲,便投奔到他怀里。
齐方榆震惊,原来这孩子的父亲是他!
“好了,你先回房去,爹地有话要跟阿姨说。”
他拍拍小女孩的肩膀,半哄地将她送出了门口,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了,偌大的空间顿时变得狭小,空气被凝重的气氛挤压得稀薄,仿佛随时有窒息的可能。老天,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再见到他,这十年来他的身影彷如鬼魅般纠缠脑海,但一直以来她只是想尽办法要忘记他,从来没想到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秦方洛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而她的视线也从离不开那双凝视自己的双眸。
如卧蚕般的浓眉依然黝黑,炯亮有神的双眼依然迷人,虽然脸上褪去男孩的羞涩,但那五官分明的脸孔却还是俊逸傲人,尤其那双微抿而翘的唇,纵使不开口说话,却勾引着对方的灵魂,心跳随着他的凝望而加速,一股想哭的冲动油然而生。
“对你来说,会意外我们的出现吗?或者你根本不希望我们出现在你的眼前?”
冷冷的声音传进齐方榆的耳里,没想到经过十年的纠葛,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冰冷。她很努力地抑制不安的情绪,深怕泪水会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的想法对你而言还有意义吗?我们不是已经毫无瓜葛,为何还要问我这么可笑的问题?”
“可笑?”卸下凝重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愤恨的眼神。“真是令人可憎的答案,不过确实也是你齐方榆一贯的作风,冷傲、自私与无情。”
原来她在秦方洛的眼里是这般的女人,所以当年他故意接近她、讨好她,就是为了要教训她这个极度傲慢又冷漠的女人?
老天!一股颤栗从背脊传到四肢,那股不寒而栗的冰冷,几乎要麻痹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