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严肃,扭身躲开他后,又抓了散在地上的衬衫往他头上丢去,“衣服穿上我再听你说。”
齐放平空捞到衣服,火大了,“警告你别再这样对我丢衣服,要穿不穿我自己来决定。”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套上了衬衫,在她发言前,食指一竖堵住她即将脱口的话,“衬衫要扣不扣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绫此时已穿戴好,白衬衫配上黑色长裤,清雅俐落的打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饭店清房的服务生。
“我也许真是个差劲的人,你说我无耻也好,说我不自量力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的确不是个行为端正的完人,既然不是,我也不会装是。就跟我没钱,也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道理一样,我的确没有象你刚才所提的那些金矿银山一样阔绰有本事,可以无条件地让你到第五大道名店待的卡迪儿或蒂芬尼去挑钻石,就算我能,也不见得能让你心动。”
这倒是真的,对那绫来说,一袋晶莹剔透的琥珀姜汁凉面比钻石更能打动她的芳心,但是至今除他以外,她尚未碰到一个了解她童心未泯的男人。
齐放见她沉思不语,平心静气地说:“我只知道这几个月来,隔着一个海洋和一个美洲大陆,我们曾有一度谈得颇情投意合,那种谈情不说爱的无性交流方式对你这种梦幻式的少女来说似乎行得通,但对我即是一条死胡同,因为新鲜感一过,我会觉得这样的关系很无趣,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届时我连转移目标都不会告诉你,我可能会再换电话,下一次我不会再事前打预告通知,而是让你在事后发现。相信我,电话号码我换过N次了,再换N加一次绝对不难。”
那绫镇定地看着他,“也许我不见得会是那个难甩的人,也许我们会达成共识。”也或者两败俱伤也不一定!她不是在跟他比谁有本事,只是,她总得挣扎一番,尽管他点出的事实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她也得揪着那百分之一的乐观活下去。
他笑了笑,“你说得对。”
但看在那绫眼底,这回他似乎反笑她自不量力了。她没再多说一句,只是静静听他说:“我提供你吃、住、就这和一般纽约人最起码的薪给开销三个月,并不是包你,而是给双方一个机会,因为三个月一到,我们彼此情投意合,而你又愿意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城市留下来的话,还是得找份工作做,至于不安插工作给你,是因为我给自己定了一个不跟行政助理胡搞的规定,这个规定已行之有年,吃这行饭的人都知道,可不是为你告别编制的新规。”
“我没自我膨胀到认为你会特地为我设定新原则或破例。”
“所以你肯接受我的建议?若行得通,三个月后,我会依情况将你推荐给本地的同业朋友面谈。”
“若三个月后还是行不通呢?”那绫问。
齐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只要你想,还是可心留下来,但签证上面的事我便爱莫能助了,工作上若有需要我会帮你打点,但你要知道这样打工是不合法的,之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也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你就那么确定三个月够用?”
“通常够用。”他耸了一下肩,“有几次还嫌太长了。”
“有没有可能到时你会要求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确定?”
他不答,目光夹着兴味地望着她,仿佛告诉她,这个问题连去想都可省下,更遑论启口给她答案,但她还是静候他的答案。
讶异地,他一反平日的傲慢,自贬地嘲道:“别误会,我不怕三个月太长,而是怕你一个月不到就想打退堂鼓,毕竟我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如何,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问。
那绫想了一下,两手交抱在腹前,下赌注似地问:“我有叫牌开条件的余地吗?”
“当然。”
“首先,我想知道在我这前,你跟多少个女人同居过,若有,期间多长?”
他不答。
那绫漠然地看着他,加重语气,“别忘记是你要求我给你一次机会的,你若不回答我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商量。”
他回瞪了她好几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除了女性亲吻外,我没跟任何女人同居过,信不信随你。”
“好,能谈开表示你还有救,我愿意试着花三个月的时间和你正式交往,但是我不愿意由你无条件的供吃供住供就学,我想自己找个地方住,一切开销我会试着跟我亲戚调头寸,还有既然你不要我替你工作,那么我也不方便白拿你的薪水。”
齐放看着她,没有喜悦,只是很冷静地同意:“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事,我没理由反对,但是请你记住,你跟我约定了三个月,不能中途改变主意,你若改变主意,我有可能会把你绑起来,要你哪儿也走不了,附带说一件事,在这段期间内,你若有任何财务上的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那绫道:“我答应你,若真有困难会来找你借,另外,我跟你出去的所有费用一律平均分摊。”
“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齐放好奇。
那绫耸肩,“我不希望跟我交往过又分手的男人事后埋怨自己在帮别人养老婆。”
“放心,你在路上要找像我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难了。”齐放往那绫走近一步。
那绫警觉地退了两步,问:“要干么?”
他遂停步,好笑地望着她,“别紧张,我只想给你一个欢迎的拥抱,庆祝咱们达成三个月的协定。”他走近她,将她环在渐渐收紧的臂膀里,确定她无处可躲后才说:“当然,光是拥抱并不够,我最想做的还是将你抱上床,继续这几个月来反覆在我脑子重演的事……”
那绫没被他如缎的细语所打动,“你讲话非得这么‘露骨’吗?”
齐放一脸无辜,不觉得自己露骨有错,反而“肉麻”得有理。“我这是直截了当,直指重点。”
那绫巧妙地挣开他,推让道:“可惜我刚穿好衣服,懒得再脱。”
他不理会她薄弱的藉口,轻拉出她的白衬衫,灼热的十指探进她光滑的背部,将她带近自己,无赖且得意地偎着她,说:“无所谓,我今天很勤奋,特别乐意为你效劳。”
那绫从自己的背部掏出他的手,将它们放回主人的腿旁,郑重其事地说:“我不能在你这里过夜,你答应让我再找地方住的。”
“是没错,但在纽约要找一个合适安全的地方谈何容易,最短也要好几个礼拜。”
“你该知道我不挑。”那绫忍不住加上一句损人的话,“就跟我不挑男人一样。”
齐放没因为她指桑骂槐而生气,反而嘲笑她的天真,“但这里的房东可挑着呢,这年头找房子的人怕误上贼船,租人房子的更怕引狼入室。”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又往那绫的腰上贴了过来,“不过,若有象你这么美丽的‘女狼’相伴的话,我若是房东,不仅房租免收,连倒贴都甘愿。”
那绫冷静地指控他,“不知怎么地,我觉得你并不是那么有诚意要陪我找地方。”
他没否认,低头以唇扫着她高仰的脖子,轻喃地解释,“我是不想,你何不先在我这里待几个月。若不习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