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几乎要哭出来了。
泪还没滴下来,倒是一旁的林子里,突然跳出几个蒙着面、持着刀剑的黑衣人。
林老板这下子真的哭出来了。
「有强盗!」
车夫老大吼道,所有的车夫们,全都同时抽出刀剑,大雪中传来阵阵金石交鸣声,两方人马迅速缠斗在一起。
虽然,黑衣强盗的人数不多,功力却远比车夫们高强,没一会儿工夫,商队这边就有人见了血。紧接着,痛哭失声的林老板,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拿着沾血的长刀架住脖子。
「叫他们住手!」
低沉的声音,在林老板耳畔响起。他立刻止了哭,只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站了起来。
「住手,通通住手!」他连忙喊道,还伸长了脖子,就怕大把长刀再靠近一点,就要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眼见大老板已被挟持,车夫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停下打斗。
「把刀剑都扔了!」一声娇脆的女声响起。
林老板跟车夫们,全都一愣,闻声转头望去,只看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虽然同样蒙着面,但是黑衣之下,曲线曼妙,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沉默无言的护卫着,也是蒙着脸,手里的大刀,乌黑骇人,映着沾血的雪地,更让人触目惊心。
车夫们全放下了刀,没有多加抵抗。
「算你们识相!」黑衣女贼呵呵笑着,举手一挥,喝令道:「把人都绑起来,塞住他们的嘴,扔到路边去!」
黑衣人们手脚迅速,拿出粗麻绳,不一会儿,就把林老板跟车夫们,像是缠粽子似的,全绑在一块儿,还摸出几块脏布,把他们的嘴全塞了起来。
身段曼妙的黑衣女贼,纵身翻上马车,用刀划开车顶的帆布,从里头拿出锦盒。
她挥手又是一刀,割开锦盒。
「太好了,这可是上好的燕窝!」她呵呵娇笑着,拿着燕窝跳下马车,把燕窝抹在林老板的胖脸上。「老板,谢谢你这几车的燕窝了。这盒呢,就留给您自个儿补身吧!」
说完,她直起身子,跳上预备好的马匹,小手一挥。
「把这几车燕窝都驾回去。咱们撤!」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有的跳上马车,有的骑着马匹,护卫着那名黑衣女贼,很快的就离开了。
雪花一阵又一阵,缓缓从天际飘落。
很快的,那群黑衣人的行踪,就被雪花掩盖,再也追查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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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几日,大年初四一早,公孙明德才刚下朝,就被延请到刑部。
刑部大厅内,洪捕头眉头深锁,正在绕着圈踱步。一瞧见相爷到了,他立刻拱手。
「怎么了?」公孙明德直接问道。
洪捕头深吸一口气。
「发生抢案了。」
公孙明德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下。「什么时候的事?」
「从小年夜至今,每日都有,已经连续五起了。」洪捕头恭恭敬敬,送上抢案的记录,表情更为凝重。「虽然这几起抢案,至今无人死亡,但是——」
公孙明德挑眉,等着下文。
洪捕头沉默半晌,才又开口。「相爷,这几桩抢案非比寻常。」
「怎么说?」
「这五桩抢案,被抢的货,不是上等的燕窝、鲍鱼,便是特级的人参、香料,商家们损失惨重,个个欲哭无泪,而且证人们都说了——」他再度深吸一口气,才能说下去。「证人们都说,带头的,是个女抢匪。」
「女的?」公孙明德剑眉一拧,锐利的目光扫来。
「是,她虽然蒙了面,但从身形和声音上,都可以确定是个女的。不但如此,抢匪一行人之中,还有位拿黑色大刀的汉子,始终跟在她身边。」
公孙明德神色木然,沉默不语。
洪捕头一咬牙,继续再道:「相爷,这帮抢匪行抢的皆是上等食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公主她——」
天下之大,但女的抢匪可不多。而专抢上等食材的女抢匪,京城里众人皆知,就只有龙无双一人!
「够了。」公孙明德起身,合上抢案记录。
洪捕头住了嘴,看着脸色铁青的相爷,负手走到窗边,颈背在无声中渗出冷汗。
一室沉寂,静到了极点。
他甚至能听到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好半晌,公孙明德才头也不回的冷声开口。
「我会处理的。」
「谢相爷。」
洪捕头松了口气,弯身一拱手,随即退了出去。
若不是这几桩抢案,闹得太过头,非但抢了货,还伤了人,商旅们叫苦连天。虽然全都怀疑是龙无双所为,却没人胆敢去拿她到案。洪捕头苦思许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硬着头皮,来找公孙明德。
踏出刑部大厅前,洪捕头再度回头,瞧见公孙明德仍站在窗前,笔挺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洪捕头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唉,娶了这么个妻子,真是难为了相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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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的黄昏,龙无双在铁索的护卫下,从城外赶回来,回到了相爷府。让铁索回去后,她踏着轻快的脚步,手里捧着一个包袱,哼着歌儿,走回精雕细琢的楼房。
只是,才进了房门,她就吃了一惊。
天还没黑呢!没想到,公孙明德却早已回府,正坐在花厅里头等着。
她捧着包袱,一时措手不及,还想快些藏起时,他却开口了,不但开口,那语气还冷得像是冰锥,刺得人心里发寒。
「你去了哪里?」
滴溜溜的眼儿一转。
「我不想说。」
他的口气更冷了。
「你非说不可。」
那冰冷的语气,让她脸上的笑靥逐渐褪去,初见到他提早回府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她生来就吃软不吃硬,见了他这般冷硬的态度,激得她也有些不悦,忍不住仰起下巴,瞟了他一眼,迳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什么地方,都非要跟你报备不可?」
公孙明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灼亮的眼直视着她,寒声又道:「从你嫁进公孙家的那天开始。」
毫不留情的手劲,把她弄得好疼,痛得她连包袱都拿不住了。眼见包袱落地,她也恼火起来,双眸怒瞪着他。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却对她的抗议,压根儿听若未闻,铁青的脸庞,逼靠得更近,一字一句的质问:「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如果,他客客气气的问,或许她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回答他。但是,现在他这种活像要吃人的态度,教她也火上心头,忍不住赌气回道。
「我去了哪里,关你什么事?」她倔傲的说。「我就是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公孙明德的额上,隐隐浮现青筋。
前些日子,她才承诺过,不再去行抢贡品。
她换了个方式,跟皇上讨了个令牌,若是想要贡品,可以名正言顺,直接到当地索取,不用担心食材经过长途跋涉,运到宫里时会没了鲜度。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改了。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不同了。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不会再去行抢了。
谁知道,她竟又故计重施,背着他再度去行抢,而且这回抢的还不是官家,而是一般寻常的商旅。
气愤与失望,同时涌上心头,他握住她的手劲,又重了几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前你行抢贡品,是因为人证被收买,物证也被皇上派人销毁,我无凭无据,才会几次忍让。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