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你是眼瞎了吗?
她在心里骂着,瞧见他眼底闪过的笑意,一时之间,还真想咬紧牙根,松手算了。
偏偏,理智与疼痛,都在提醒她,千万别在这时意气用事。眼前只有这家伙能够帮她,要是他撒手不管,把她扔在这儿,她怕是连爬都爬不回去。
从小到大,她吃逼山珍海味,知道最最不能吃的东西,就是眼前亏。
好,她忍!
龙无双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下笑的开口:「相爷,可否请你高抬贵手,帮我个忙吗?」
公孙明德这才抬手,拦腰欲将她抱起。只是,大手才刚碰着她的腰,她又痛得大呼小叫。
「啊,好痛好痛……」她痛得眼眶含泪。「轻点、轻点啦!」
「怎么回事?」
「肿起来了啦!」她又羞又怒的瞋道。
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妳到底卡在那里多久了?」
她满脸通红的抿着唇,就是不肯回答。
一瞬间,黑眸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而出。他忍着没笑,也不再追问,宽厚的大手捧住粉臀,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了起来。
夜色之中,龙无双的俏脸,不受控制的晕红成一片。
纵然再怎么离经叛道,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加上她身世特殊、性格娇蛮,虽然美则美矣,有点胆识的男人,只敢远远的望着她,要是胆小点的男人呢,就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及笄之后,没有男人再碰过她一下,更遑论是捧着她的臀,身躯相贴的揽入怀中,这么亲昵的抱着走动了。
他每走一步,她就能感受到,他环抱着她的有力臂膀。
这么紧靠着公孙明德,她才发觉,他有多么高大结实,灰袍下的身躯,刚硬有如铁铸,那看似单薄的身子,只是宽大灰袍制造出来的假象;再加上那晚,以及方才,他所露的那两手看来,他的武艺肯定不输给黑脸的。
这男人果然是老奸巨滑,难怪她老是栽在他手上。
哼,简直就是该死的--
「哈啾!」
心里的咒骂才骂到一半,她就觉得鼻端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无双姑娘请保重。」他语音平稳的说。「若姑娘有什么闪失,明德怕是担待不起。」
闪失?
她现在所有的闪失,还不都他害的!
「担不起?」她瞇起眼儿,虽然心里明白,不能在这时发火,嘴里还是忍不住酸他。「相爷这话可说得客气了,你连我都敢绑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相爷担不起的?」
「放妳出去行抢贡米,罪连无辜。」他抱着怀中这个全天下最娇贵、却也最任性的姑娘,一路往她暂住的厢房走,边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件事,我就担不起。」
「公孙明--唉啊!」她挺直了腰要骂人,只是话才出口,就疼得又缩回他肩上攀着。纵然眼角都疼出了泪,她还是恨声咬牙道:「你这该死的东西,最好祈祷不要哪天栽在我手里!」
「有劳无双姑娘提醒,在下一定会将姑娘的话,时刻牢记在心。」
「公孙明德,你少得意!」
「在下不敢。」他走过回廊,穿过月洞门,气定神闲的回道:「家父有训,骄者必败,败者必亡,明德一日不敢或忘。」
她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张开嘴,咬下他肩头一块肉来。只是,一阵夜风袭来,吹得她唇冷齿寒,赶忙将嘴给闭上。
奇怪的是,那风虽然冷,她的身子却是暖暖的。
她诧异的低头,这才发现,公孙明德用宽大的衣袖,包护着她。一阵阵的暖意,从他宽厚的掌心,隔着衣衫从背心传来,热气随着筋脉行走全身,暖了她的身
子,甚至暖了她的手脚。
那阵暖意涌上心头,嘴边的气话,竟梗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又气又恼,偏又无处发泄,只能攀在他肩头上,抿着红唇暗自气闷。
秋月高挂枝头,淡淡月光撒落一地,四周蓦地静谧下来。
平时牙尖嘴利的怀中人儿,突然停了话,变得默不吭声。公孙明德还以为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禁低下头来,瞥了她一眼。
只见月光之下,那张精巧绝美的粉靥,泛着淡淡的光滑。秀眉弯弯、红唇润润,尖尖的下巴惹人心怜,而长长的眼睫未干,还沾着早些疼时的珠泪,彷佛轻轻一眨眼,那滴泪就要滚落。
两人虽然长年互斗,但是,他从来不曾这么近瞧过她。
月下的龙无双,美得让人难以移转视线。
公孙明德心中一凛,飞快收回视线,镇定心神,提醒自己,这女子可是个无法无天的祸害。只是,她身上的馨香,仍阵阵萦绕着他;他的手,也能隔着薄薄的衣裙,感受到她的柔软--
他冷着脸,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转眼已经跨进厢房,将她抱回大床边。
「无双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趁早歇息,在下先行告退。」说完,他双手一松,跟着便退了开来,转身就要离开。
咚!
她重重摔在床上。
这般粗鲁的对待,以及公孙明德冷淡的神情,让她的腰、她的腿,全都疼了起来。她也沈下脸,抬起下巴娇叱道。
「等一下,你给我站住!」她冷声开口,又恢复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公孙明德,我脚扭伤了,你至少先叫个御医或大夫来吧?」
浓如墨染的眉,微微拧了起来。
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要我等到早上不成?」
黑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骛。公孙明德一语不发,缓步走回床边,然后蹲下,大手握住她的脚踝,飞快的一转!
就听到「喀」的一声。
「啊,好痛!」龙无双措手不及,被这么一扳,痛得头昏眼花,伸手猛打他的肩膀。「你这个王八蛋,竟敢--竟敢--」
公孙明德起身,淡漠的抛下两个字。
「好了。」
「什么叫好了?你这样硬扳,我以后要是跛了怎么办?」她又气又怒,随手抓起枕头,胡乱的往他砸去,生气的喊道:「我要大夫!我要御医!你去给我叫御医过来!」
「夜深了,大夫、御医也是人,也要歇息睡觉的。」他冷冷的看着她,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会派丫鬟拿伤药过来。」
瞧他那眼神、那表情,彷佛把她当成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心里有气,还要开口说话,他却已经头也不回,径自转身离去。
「喂喂喂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要去哪里?」
「你敢走试试看!」
「公孙明德,你给我回来!」
「公、孙、明、德--」
高大的身躯走出厢房,压根儿不去理会,身后那娇蛮任性的小女人,反复的威胁与命令。他冷着一张脸,缓步走回自个儿房间,任由那气怒的叫嚷着,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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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秋风,从窗棂透人,在厢房萦绕不去。
龙无双坐在大床上,背后靠着软枕,被子拉到胸前,盖得密密实实的,不让秋风有丝缝儿能钻入。
她拉了拉肩上那块旧而重的毛料披肩,接着用温热的巾子,将双手擦拭干净。
嫩嫩的小手,姿态宛如兰花。她从床畔的盘子里,拈起切成适口大小的月饼,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一旁头发花白,身形富泰的厨娘,看着她细嚼慢咽,有些紧张的靠过来,问道:「无双姑娘,这月饼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