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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郭的保镖得令倏地来到门边,手刚搭上门把,还来不及扭开,雷干城的手下小刚便冲进来,无视大伙的注目,疾步来到雷干城身边,弯腰附嘴,通报消息。

  雷干城眉头遽皱,抵在颊边的大手当下拳握起来,板起一张结霜似的脸,慢慢转头瞄了大郭一眼。

  大郭被他幡然一变的态度弄迷糊了,不悦地问:“出了什么事?”

  雷干城凛然一声冷笑,解释,“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我把自己的女人让出去伺候吴先生玩一夜都不成问题,但他不看僧面,好歹也该看你这张佛面,先打过一声招呼,再解拉炼掏家伙吧!”

  大郭闻言,生硬地挪开叼在嘴角的烟,恶狠狠地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雷干城嘿嘿两声,不客气地迸出话,“我的女人。”说着顺手接下阿松递上来的遥控器,朝墙上七十二吋的萤幕板轻按一个鉴钮。

  萤幕瞬间闪白,一对男女赫然跳上萤幕;只见吴姓商人抵在一扇门前,打算将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胁持进男用盥洗室逞能的一景。

  大郭见状,脸顿时发青,僵硬着脖子看着雷干城,承诺说:“好,既然她是你的女人,我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话毕,将抽不到四分之一的烟重重往烟灰缸山按,拔起身子,恶霸地领着跟班兄弟,连往包厢出口撞出去。

  待隔音门自动阖上后,小刚兴奋地嚷了出来,“成功了。还顺便送那个姓吴的一粒小精灵,试试货灵不灵,结果灵得不得了。”

  立在雷干城身后的阿松转头狠瞪小刚一眼,警告他小心说话,但阿松就一个人,管不了另外三张鸟嘴。

  “可不是,只可惜那个痞子找的不是秦丽,反去看上那个倒楣的女客人。”

  “是那个女的活该。”

  “就是嘛,穿成那样,又没护花使者在旁,难怪会被盯上。”

  雷干城食指抚触眉尾的疤痕,心情恶劣地横了属下一眼,“你们怎么不赶快出去探视情况,捅出楼子我唯你们是问。”

  小刚马上应道:“城哥,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咱们拖欠一点,好让那个女客人吃点小苦头,下回包准她不敢穿得那么肉麻来跳舞。”话虽如此说,小刚还是怕了他冰冷的眼神,脚跟一转,紧跟在其他弟兄身后出去。

  雷干城重吐一口气后,仰躺回椅背,目光紧盯在萤光幕上,注意到监视镜头已切换到男盥洗室里。

  衣衫不整的她已被姓吴的扛上肩,慌乱中,她误打正着地抓住门上的金属环把,让姓吴的无法往前挪出一步,两人僵持不下,姓吴的恼极,眼看就要伸手摘除她快移位的面具,这让她猛然一惊,套着黑色高跟鞋的脚就瞄准对方的鼠蹊部,像搥木桩似地,一厘也不差地猛踹过去。

  姓吴的受创后,马上将她拋到地上,自己则弯着身子往高级地毯一跪,两手紧抱两腿之间,彷佛两只手不够用,最后连头也俯下去纾解自己的命根子了。

  “啊呀!”见了这绝地反攻的一幕,雷干城啧啧地摇头,心下忍不住替姓吴的配音起来。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站在姓吴的身后的女人,一道裂痕从她右颈肩处一路劈到左腰际,一粒浑圆丰满的白奶子就这么从黑压压的幽灵软布料里横卧出来,像七月下旬的弦月,更像美艳滴着露水的阴鬼,直勾人魂魄,彷佛在讨情债。

  雷干城忍不住睨了阿松一眼,见他轻咳一声,迅速调转目光背过身去后,才闷躁地在位子上挪身,一手掩住呼吸加速的鼻,要自己别被这一幕乱了阵脚,同时告诉自己,张李如玉生过孩子,那对酥胸十之八九是用硅胶“垫”出来的效果,远远看去也许赏心悦目,但真摸上去,恐怕会让人酸水上涌、倒尽胃口。

  他正如此想时,一干跑龙套似的手下才冲进现场,占领了萤光幕。秦丽拿着一条大披肩往黑衣女子的肩头套去,其他人则把姓吴的强架起来,朝门的方向拖引而去。

  正巧大郭领着一行兄弟接连而入,没让姓吴的有开口解释的机会,大郭两眼如夜叉地瞪着狼狈不堪的男人,拳头俱扬,直往他肚子捣了进去,直到姓吴的连声喷出一口血水才善罢甘休。

  大郭示意手下把姓吴的打出去,径自走向黑衣女子,态度谦和地对她说了几句话后,身子一让,摆手做出一个请她先行的姿势,扮起护花使者。

  雷干城看到这里,不动声色地切掉监视器,起身对阿松下了好几道命令,“阿松,麻烦你请兄弟把这卷带子毁掉,并且知会一下洪律师看看能不能私下和解,免得姓吴的找大郭麻烦后,抖出那个笨女人的身分来。另外,帮我拦下大郭,解释我现在正在气头上,教训‘我的女人’时,不希望旁人在场,改天我再登门厚谢他的义气。”

  “我这就出去办。”

  阿松理解老大的顾虑,毕竟一个商业钜富的小老婆摇身变成黑道大哥的女人,若被跑法庭的记者揪到,不搬上纸面大作文章才怪。

  拿破仑怕三家报纸甚过一把刺刀,民主社会的政客也是一样,但混黑道的人可就不能用同种逻辑来等量齐观。城哥会下这道命令,无非是为了保护那个叫张李如玉的女人。

  第五章

  佟信蝉心有余悸,抖着一双苍白得快结成霜的唇,她蜷坐于酒店顶楼套房的古董太师椅上,怔然无视秦丽递到她面前的那杯温开水,直到秦丽坐近身旁,才恍然瑟缩,闪避对方的碰触。

  秦丽看出她眼底的戒备,柔声哄着,“别怕,你很安全,喝了这杯温水可以帮你定下心。”

  “不要!”佟信蝉抬手拨翻她递上来的杯子。

  秦丽跳开一大步,抖掉尚未渗进衣料的水滴。

  此时,入口处乍传哔声响起,门旋地滑开,雷干城掐着一只丝质软提包,跨进自己的套房,犀利的目光先落在戴着面具、用披肩将身子裹成肉粽的女人片刻,才掉转到前胸湿透、一脸懊恼的秦丽身上。

  他以眼神将抱歉传达给秦丽。

  她无奈地摊开双臂,踩着高跟鞋朝他的方向走来,与他擦肩而过,丢给他一个祝他好运的眼神,无声地退出房。

  一室吊诡的沉默随着彼此吐纳的气息,一秒续一秒地膨胀蔓延中。约莫一分钟那么久,四目才在空中交会;他坦然直视,她却羞愧得挪开眼,一滴蓦然的泪像蜡油,从她的面具底端滑出来,悬在她勾勒分明的下巴尖上,像一朵噙泪点首的玫瑰。

  雷干城考虑数秒,决定按原订画进行,顺手扯开她的皮包,掠过一只唇膏、一叠钞票和一小瓶隐形眼镜药水,捞出那张唯一可说明她身分的电费单,敏锐的目光在她与白底绿字的纸张之间流转,轻声念出用户大名,“张李如玉。”

  他瞄到她紧张地弹坐起身,研究她的表情好半晌,才继续道:“像你这样经验老道的玩家光顾‘高风险’的店,怎么会忘记带身分证呢?如果警察突然冲进来临检,你的身分照样要曝光。”

  佟信蝉隔着一张面具,远远地看着他,好久,才涩着喉咙,挤出一句话,“我宁愿冒险,碰碰运气。”

  他眉一挑,不怀好意地调侃她一句,“想男人想到这种地步了?”

  她已失去平时的急智,愣愣地应了一个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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