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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早该料中佟青云不会体恤她的难处,避开齐放那张挂满幸灾乐祸的恶魔笑容后,她面红耳赤地逃离他的工作室,面对现实去了。

  七点十五分时,身着牛仔裤和粗布外套的丁香寻着手上的地址踏入装潢颓废的“烟囱馆”,不需要侍者的指点,她直接走近馆内最嘈杂的-隅,加入阿奇与那票朋党;五男四女,其装束从头到尾皆挂着名牌,时髦前卫的程度可将丁香贬成六十年代的在逃难民了,好在佟青云给她剪的发型产生了画龙点睛之效,反把一袭旧衣旧裳带出一股卷土重来的流行风。

  其中一个已半醉的女孩睁着蒙胧的眼,欣羡地看着她的头发,说话了。

  “你的头发好美好美哦,哪里剪的,我拿着造型图跑了起码五家美容院,就是做不出那种……美美……美美的感觉。”

  丁香坐入阿奇对面的空位子,正要解释时,阿奇霸道地插话进来了。“你要‘感觉’?

  我就给你感觉!”他说完马上就把自己的嘴凑上对方,一手抓着女孩的头,一手钻进对方的紧身短裤探索起来。

  助兴的口哨声连连响起,足足二十秒后他才松开软成糖浆的对方,大声说:“给一些丑富婆剪了一整天的头,心烦气躁死了,谁要再提头发的事,女的我就拔内衣裤,男的我就跩。听到了没!”

  他说话的当儿,情欲已被他挑起的女孩一直往他下半身磨了过去,他不耐烦地看了对方一眼,用力把她推开,语带鄙夷的说:“亏你玉女明星当假的,嗑完药后,这样往我身上黏。”

  “都是你害的嘛!”女孩撒娇着,又要往他身上腻。

  他不耐烦地对身边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语出惊人地说:“她要,小纪你就带她去爽一下。

  小纪很是讶异,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在说笑吧,阿奇。”

  阿奇冷冷的说:“这样在我朋友面前丢人现眼的马子,不要也罢,你不是哈她哈得要死吗?她是你的了,随你处置!”说着他将一串钥匙拋给小纪。

  小纪忍怒起身将钥匙丢回桌上,拋下一句话,“我送她回家,你冷静过后再联络我。”

  说完,他搀着女孩往外走。

  等两人身影消失后,彷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似地,大伙又开始嬉笑怒骂起来。

  阿奇吊儿郎当地坐进丁香身边的空位,以一种挑衅的眼光直射进她的眼里,当他探测到她眼里的骇然后,猛然扣着桌子,抱肚狂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丁香嫩豆花会有这种反应!”

  “什么反应?”丁香冷冷地瞪着阿奇。

  “一副看人被强暴的反应。放心吧,她会没事的,就凭那副发花痴的丑样子,小纪不倒胃口也难。”

  她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你的朋友?”

  “那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还是处女?”他将头凑上,不客气地将满嘴的酒气喷在她的鼻子上,“你若答得出来,我就告诉你。”

  丁香闻到一股酒味。“你醉了,我看我最好回去。”

  “怎么,才待不到1分钟就受不了我们这票俗透的红男绿女,想逃了?

  告诉你,你若想进步,最好早一点甩掉你那层处女膜,要不然设计出来的造型老是登不上抬面。要不要我帮你破瓜啊,包你不痛不痒,反而意犹未尽!”

  阿奇邪邪地瞄了她一眼,见她不动怒色,牙一咬大声道:“还是你情愿由佟青云来操刀!”

  她顿觉受到污辱,“拜托你说话节制一下好吗?”她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可笑,脸却没来由得烧红起来。

  “哈,我就知道。”阿奇以手拍了桌子,然后拄着颊看着不知所措的丁香,“你这是痴心妄想。佟青云从不搞师生恋,他不会要你的,你在他眼里只是一枚他追梦的棋子,当他明白你跟他先前的徒弟没差别后,就会放弃你,另寻他人,就像他甩我、和我之前、和我之前的之前的学长一样。他曾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一心跟着他,他可以让我们成为跟他同样优秀的‘魔发师’,哼,结果呢,他比吸血鬼还冷血,因为他吸的不只是血,他还把受害者的梦和希望也榨得一乾二净!”

  丁香静望着他。“你说这些伤人的话是因为你嫉妒。”

  软着语调说:“丁香,他这人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顾好友的死活,他真的不值得你的信任,我劝你趁早离开‘云霓美人’,以免到头空梦一场。”

  她看着阿奇,不了解是什么原因让他偏激成这样,只能怔望着他俊美的脸被怨怼扭成丑陋,她忍下捂住耳朵的冲动,强力抗拒他的语惑,冷漠地说:“这点我自己会判断。

  我虽还弄不清自己为何上台北,但我清楚知道自己不是来作梦的。倒是你,平时在老师面前表现顺从,背地里却放冷箭捅他的要害。”

  “我对他表现顺从是识时务,假以时日让我超越他后,岂止背地捅而已,我要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从宝座踢进他自掘的坟墓里去。”阿奇愤懑地说着,憎恶的眼神净是漫烧着火苗。“你知道这场聚会的始作俑者是谁吗?”

  丁香反问他一句。“不是你吗?”

  “是我没错。但你不知道的是,在我主动跟你提出邀约的后两天,佟青云把我约出去谈,他要我有机会多多亲近你,带你出去走动走动。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假好心?”

  丁香尽量不去咬那半浮在水面的饵,但她办不到,便问了,“为什么?”

  “他这么做,可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两个登对,不送作堆会有遗珠之憾;他全是为了自己的得失在防你,就像防我那个有眼无珠去迷上他的老姊样,确定你不会重蹈其它女学生的覆辙。”

  她的逻辑可被他的歪理拐得雾煞煞了。“对不起,你可不可以直截了当些。”

  “我说了这么一大串你还不清楚吗?”

  “我该清楚吗?”丁香被阿奇的自以为是弄得冒火了。“你斩头截尾的谁能懂?”

  “好,我就说清楚。我老姊雅珍是佟青云早期在日本所收的最出色的学生之一,她也是被他那套好听的说辞给打动,进而把他当成偶像,对他心悦诚服,后来她不小心爱上他,对他表明心迹后,他却毫不体恤她的不可自拔,冷酷地把她封杀掉,让她的才华在一团破碎的情感里消耗殆尽,后来为了甩开我老姊这个烫手山竽,他把我老姊推荐给他那个在纽约的好友齐放。

  “这个搞双性恋的齐放是专攻整体造型的吸血魔鬼,单挑一项美发竞逐,连替佟青云提鞋都不够,但他偏创了一个‘齐放三剪手’的绝活招摇撞骗。

  佟青云明知我老姊跟了齐放后绝对没出路,但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走了。

  结果不出半年,我老姊回来了,她是被殡仪馆的人烧成灰装进瓮里面被运回来的,美国医生开的死亡证明书上说,她是吸食海洛英过量而去世,死时肚里还怀了一个三个月不到的胎儿。

  “只半年,她的命就这么玩完了,而那个齐放和佟青云却完全不受影响,他们连她的葬礼都不曾出席过,”阿奇说到最后,整个人伏进搭成一圈的臂里,像念悼文似地重复着,“我老姊就这么被这两个所谓的‘魔发师’玩完了!被他们的幻术给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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