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啊!”
“就是你考上了呢?”
“那就走马上任啊,想我谢木宛也能算是当朝孟丽君咧。”
“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啦,我长这么大,从没像这一次这么开心,我做我想做的事、去我想去的地方,我要证明给天下人看,谁说女子不如男人!”
那些什么《女诫》、《女儿经》,通通都到一边凉快去吧。
望着她意气风发、如旭日般灿烂的神情,陈子湛的心又不由得一紧。她是天上的飞鸟,注定是要飞的。
难道,你不能为我停留,为我驻足吗?
“木宛,你有没有想过,女扮男装可是欺君大罪。”一想到这,他焦虑得快要失态。
“如果不是你认识我,你会发现我是个女的吗?”谢木宛定定地看着他。
不想承认也不行,确实是不能。
江南的文人本来就多矮小瘦弱,木宛身材纤长,容颜中性,声音清脆却毫无扭捏之感,再加上她一贯身穿男装,身上更是半点脂粉味都没有。
如果不是现在的她脸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凭添几分羞色,她就像一个青衣公子,俊雅非凡。
“说句真心话,如果我和你站在一起,大家都会把你误认为女子吧。”谢木宛嘿嘿地一笑。
“谢木宛!”陈子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吧,好,那就祝我们将来能够同殿为臣。不过,你要牢记一件事。”
“什么事?”看着他双目之中透出一点寒光。这个人,又恢复正常了吗?
“你是我的。”陈子湛深沉地一笑,似有万种风情,却又让人心悸,他抓过还傻看着他的谢木宛,低下头迅速地吻了下去。
她可以点他的穴道,可以一掌将他打飞,可以踢他的腿迫使他放手。
可是,为什么她的手却抬不起来?她的脑子里昏昏沉沈的,全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她已经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只是觉得好热好热。
他那不知疲惫和她纠缠着的唇,在她的身上点燃了一把火。
“不要……这样。”她支支吾吾地说。
霸道张狂的吻远远超过谢木宛的想像,她只能被动地接受他,感受他的热度。
仿彿过了天长地久的时间,陈子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他的手指抚过她肿胀而又分外嫣红的唇,“记住,你是我的。”
“陈子湛,你不要太过分!”谢木宛又羞又气。她的唇怎么就轻易地被这个人给夺去了?而她居然也没有反抗。
“谢木宛,我给你三年时间做你想做的事,三年过后,不管你是称病还是装死,都要离开朝廷嫁给我。否则……”陈子湛轻轻捧起她的脸。
“否则怎样?”她被迫看着他,恨恨地问道。
“我现在就把你绑到床上去,让你从今天起连床都下不了,更别提什么殿试了。”陈子湛捉过她的下巴邪邪地放话。
“你——”谢木宛再一次气结,并出其不意地一掌击过去,“看我不教训你这个登徒子。”
陈子湛身形微动,侧身闪过她这一掌,闪电般地出手,一把拉住她,“你应该知道,我的武功高于你吧。”
大家一样都在华龙书院上学,凭什么这个人的武功就是比她要好上很多呢?真是气死她了。
“你的脸又红了,不怕我又忍不住咬你吗?”陈子湛邪恶地笑着。
“你这只披着丰皮的狼!”谢木宛叫道。整个泉州城的人都被这看上去沉静优雅、风度翩翩的他给骗了。
“对,遇到你我就变成了色狼。”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陈子湛再次俯下身子,双唇浅浅地刷过她的面颊,惹来两人又是一阵气喘。
“记住,你是我的。”他粗哑地说,声音低沉而魅惑。
☆☆☆
第4章(2)
“小姐,姑爷走了。”小禄看着从陈公子离开后,就一直默默不语的小姐。
“嗯。”谢木宛有气没力地答。
“不过,姑爷真的好俊,每一次见到他,都觉得他比从前更俊了,说是更漂亮了也不为过咧。”小禄双目发光,一脸花痴地说。
“小禄,我跟你说哟,一只披着丰皮的狼,哪怕他羊毛再软再长再白,他骨子里面还是一只狼。”
就像那个人一样。他那闪着寒光的双眸里透出来的,是极强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你是我的。”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宣告。
而更可怕的是,被他这样一说,连她自己都认为,她应该是他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堂堂谢木宛,好歹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怎么就这样被他给迷惑了呢?
绝对不行!
“陈子湛,你等着,我一定会比你考得更好。到时候,你成了我的属下,看你还能像今天这样嚣张吗?”一想到此,谢木宛渐渐地冷静下来,“小禄,你去取那本《时论》给我,我要看书。”
“遵命,小……公子。”小禄从书箱里翻出那本书,放到她面前。“公子,你不要先洗个脸再来看书?你的脸红得像新娘盖头,嘴巴肿得像吃了十斤干辣椒。”
“小禄!”谢木宛眉毛一拧,做势就要去拧她的脸。
“嘿嘿。”小禄赶紧跳开,暗自笑得很开心。偶尔捉弄一下小姐的感觉也不错嘛,特别是小姐现在处于百年难得一见的混乱期。
“你被我带坏了。”谢木宛咬着牙恨道,脸色越发可疑地红艳起来。
“我是被你和姑爷两个人一起带坏的。”小禄嘟着嘴小声地咕哝道。
他们刚刚在房里干了什么,她可是全都看到了哟,哈哈哈。
“对了,小姐,姑爷说今晚他要请你同游秦淮河。”小禄记起陈子湛临别前的交代。
“谁要去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她没好气地答。
“姑爷说了,今夜酉时,月上梢头,大中桥边,不见不散,如若不来,后果自负。”小禄劈哩咱啦地说了一大串。“公子,我看您还是去吧。”
这个姑爷可不好惹。
“哼。”谢木宛没有言语,只是忿忿地翻着那本《时论》,眼睛抬都不抬一下。
小禄轻轻地掩上了门,留她一人在房中独自咬牙切齿。
☆☆☆
酉时,大中桥边。此刻,夕阳已去,皎月方来。
今夜的秦淮河没有夜焰那一日的浓妆艳抹,但红灯盈盈,桨声汩汩,依旧有着一种慵懒缱绻的美。
谢木宛带着小禄站在大中桥的阴影里。
一艘接着一艘的花船从她们眼前经过,无论大船小船都点起灯火,从碧纱窗里透出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蒙胧的烟雾,透过那烟雾,又倒映在水里,就像一幅幅流金美画。
“公子,这里比西湖还美呢,西湖像一个仙子,这里更像一场迷梦。”小禄看得都有些痴了。
“是啊,不知道今夜又有多少人沉醉在这场梦中不能醒来,不愿醒来。”谢木宛说道,清清冷冷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只愁这么多的梦,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啊?”
“如果载不起,干脆一梦千年算了。我说的对不对?清华贤弟。”
谢木宛循着这声音望去,有一条小船划破了河上的月光,搅碎了一河的迷梦,缓缓地停在她们的面前。
陈子湛一脸淡雅的笑容,身后的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边,他穿着一袭短衫,驾着一叶扁舟,依旧飘然得恍若梦里人。
就连见惯了他的谢木宛也不禁深深为之屏息。
这样的他就像月光下的仙人,这滚滚红尘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梦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