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信任你,但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我要你允诺绝不将此事外传。」画灵犀说到这里,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白灯芯,他朝她笑了一下。他原本就是温暖的人,那一笑也暖暖的,彷佛阳光和春风一般,从那一笑里满满地溢出来。
看到他那么温暖的一笑,很难让人相信他将要说的事情是关系着无数水深火热百姓的性命。
「是那些货物的事?」楼半琴坐在桌边,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公子……」白灯芯看画灵犀疲倦地闭上眼,握住他的手,探着他的体温。「你累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画灵犀摇头,一贯的轻声细语:「妳不要担心。」随即又转向楼半琴,「半琴,你可不可以发个誓?」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一套?」楼半琴虽嘀咕着,但还是举起手依言发誓:「我楼半琴若把此事外传,必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可以了吧?」
画灵犀的眉梢微微扬起,浅笑着。「我只是要你答应不外传就可以了。」
他吁了口气,声音没有高低起伏。「那批货是救灾粮食。你知道黄河沿岸的旱灾吧?这里压着多少人命,我没有时间生病。」
「原来如此。」楼半琴起身,怔怔地望入他的眸中,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画灵犀皱眉,眼神十分困惑。
楼半琴无语问苍天地转身看向窗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好,我知道了。我会把货送到那里的,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画灵犀支起身来,脸色煞白。
「你不是要把公子留在这里自己去吧?」白灯芯紧张地扶住画灵犀,让他安稳地靠在她身上,有些不满楼半琴的提议。
楼半琴瞥了她一眼,「妳不想妳这个宝贝公子有事的话就好好看着他,别让他逞强了。」他说完话,随即就甩上门离去,完全不顾画灵犀在房内着急地喊他。
「半琴!半琴……」
画灵犀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灯芯轻轻笑起来。「原来公子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啊?」画灵犀更加困惑了。
「没什么。」白灯芯笑了笑,捏捏他的手。「公子你想要跟着去吧?不用担心,灯芯会帮你的,所以安心休息吧!」
画灵犀把投向远处的视线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公子老是把话说一半。」白灯芯小心把他扶回床上去,然后帮他盖好被子。
「为什么帮我?」画灵犀耐心地把话说完。
「因为……因为公子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吧?有灯芯帮忙的话就不用太辛苦,不是吗?」白灯芯把手迭在胸前,做出一副贤慧的样子。
画灵犀勾了勾唇还是没有笑出来。「我说过……」
「你说过不要对你太好嘛!但我没有答应过你啊!而且……你的手要借我玩三年的,不可以耍赖哦!」她想起画灵犀昏迷时的不安和恐惧,便又加上了一句:「要是你不守承诺的话,我……我……」
画灵犀皱着眉不记得自己有答应她什么,听到这里便忐忑不安地问:「妳什么?」
「我……我就恨死你!」
「哦。」画灵犀应了声,紧盯着眼前的人。
白灯芯回神看他这么乖的样子,笑笑说道:「所以公子要做什么,我一定会帮公子的。公子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三年吗?他真的不记得有答应她,画灵犀摇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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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灵犀说走水路,不是说说而已。原本过了阿朗山便是大运河的著名渡口--莫昌镇,只要找到了货船,沿着大运河往东,再过十天半月就可以到黄河沿岸了。
楼半琴和画灵犀没有一开始就走水路的原因,一则货队的伙计,包括楼半琴和画灵犀几乎都是旱鸭子,一点水都沾不得;二则若走水路必是逆流而上,速度太慢。
现在画灵犀不放心由楼半琴押着货物前往,可自己又实在病得厉害才会出此下策,只是楼半琴知道此事的紧迫性,决定依着他改走水路避开险要,却仍是不肯让他上船。
「灯芯……」画灵犀皱眉。
白灯芯叹了一口气,「公子放心,灯芯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她就是现在后悔,答应了的事还是会做的。
她端过桌上的药坐到床边,一口一口小心喂到画灵犀嘴里。「公子先把药喝了,等一会半琴过来看到你没吃药可是会怪罪我的。」
画灵犀愣了一下,想起她平日对楼半琴的恶形恶状,忍不住有些失笑。「他不敢的。」
看着他笑,白灯芯也跟着呵呵傻笑。
楼半琴推门进来,就见到两个人怪怪的笑容,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灵犀,你好些了没?」
「嗯。」画灵犀应着,低头喝药,没有看他。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也是为你好,你的身体实在是不宜远行。」楼半琴涨红了一张俊朗的脸庞,说得语重心长。
画灵犀心里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抬头笑了笑。「我不生气。」
楼半琴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转而吩咐白灯芯:「妳要……」
「好好照顾公子嘛!我会的,你要走就走好了。」白灯芯瞪着他,眸光晶莹剔透。
被她一番抢白,楼半琴撇了撇嘴,没趣地抱拳道别:「那半琴就告辞了,关于那件事,灵犀你尽管放心。」
看他出去后,白灯芯放下药碗走到窗口张望了一下,然后把画灵犀连着被褥一同抱在怀里。「公子,你抓住我,我带你偷偷上船。」
画灵犀惊愕地看着她,却只见一双眼眸清澈柔情地回望他,带着些许顽皮的纯真,好似一开始就打定这主意。他像被感染似的,微笑点头,轻轻捏住她的袖子。
白灯芯推开窗,抱着他掠出去,几个起落就到了渡口边上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只等船舷上没人就要飞身上去。
画灵犀这时候才知道白灯芯的武功很好。他轻声问:「灯芯,妳哪里学来的武功?」
「我爹爹啊!」白灯芯眼睛亮了起来。
画灵犀还是第一次问她的事,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开始在意她、开始关心她了?
「白总管的武功似乎也没有这么好。」
白灯芯干笑两声想混过去,「没什么,想学就能学到。」
画灵犀是那种别人说是就是的人,他也就不再开口询问。
只是这样一来,白灯芯反而不舒服了。「我当初可是缠着师姑偷学了一些,师姑平时最疼我,知道我想学武功,就把她得意的轻功和剑法都敦我。再加上爹爹敦的就差不多这些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即使是有师姑指点,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得需要付出许多心血。而能让她如此努力,就是她心中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有一天可以保护画灵犀。
不过画灵犀不能习武,完全不懂她说的这些。「我很重,妳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公子根本没有什么重量。」白灯芯把视线移到渡口的船上,看准了一个时机,便带着画灵犀一起落到船上,无声无息地钻进堆放货物的船舱里。也幸好这船租得够大,否则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混进去。
「公子,让你在这里将就一下。等船开一段时间后,即使半琴发现我们在这里,他也拿我们没办法了。」白灯芯把画灵犀放在地上,用被褥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