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这个渔网好像有破洞,回去我帮你补。”小娟一边奋力地拖著渔网来到卡车前,一避开口提醒阿海。
林旺海轻松地接过地手中的渔网,一把扔上卡车,“去鱼市啦。”他给小娟一个鼓励的微笑,他们这会儿得赶去鱼市把鱼货卖出去。
林旺海和母亲坐上卡车前座,小娟跟著一大堆渔具坐在露天后座上,这一回阿海出海回来,肯定又会肓一大笔收入,冲著这一点,阿海的母亲至少会给她几天好脸色,再加上阿海会抢著帮她做家事,想到这里,小娟的脸上就浮起淡淡笑容,生活真的不容易,她眺望著愈来愈远的海面,天即将要亮了,海面上还是一片黑暗,那片黑暗好像在昭示她的未来,如果她一直想不起过去的一切,或许她将终其一生被埋没在这座小渔村里。
日子经过两个月后,日本。
天寺虎走进市内一所高级疗养院,后藤弘自从因思女心切而心脏病发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所疗养院里静养,天寺虎每一周都会拨出时间前来探访,今天正是他来探病的日子。
他没有直接走进后藤弘的病房,反而先转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医生,请问我岳父的近况还好吗?”他客气而有礼的问,那态度跟关心自己的父亲一样。
“天寺先生您好,后藤先生的情况这一周来还算稳定,只要不让他的情绪有太大波动,相信一切都没问题。”主治大夫客气地回答。他相当佩服天寺虎对后藤弘的用心,那跟一个孝顺的亲生儿子没有两样,由此可知天寺虎必定深爱后藤静,否则不会跟著如此孝顺后藤弘才是。除非天寺虎在演戏!主治大夫心想,如果能演到这一地步,那天寺虎的功力也太高强了,无论如何,他希望天寺虎是第一种情形。
天寺虎微微颔首,跟著转身离开,往后藤弘的病房走去。
“父亲早安,昨晚睡得好吗?”天寺虎敲了门而后走进病房,病床上的后藤弘显然很早就起床了,此刻他的精神似乎相当良好。
“虎,早安。”后藤弘微笑道早,天寺虎是个好女婿,静出事以来,这孩子从来不问断地问候、关心他,那种态度诚恳无伪,后藤弘相信这是装不出来的,他纵横商场数十年,识人的目光还有,所以他相信天寺虎不会是如外界传言那般杀害静。
“我帮您带了一些刊物,父亲吃过早餐了吗?您可以在用餐时开始看。”天寺虎从公事包取出一袋国外寄来的杂志,他知道后藤弘有阅读的习惯,医院能提供日本境内的所有刊物,国外的就由他这个女婿来负责。
后藤弘笑了笑,“我已经吃过了,正好今天你来,我有点事要告诉你。”他的目光和煦慈祥,没了静的消息,他只剩天寺虎一个女婿,有任何动作,他有告知天寺虎的必要。
“是。”天寺虎不解地扬扬眉,今日后藤弘反常地没有问起关于静的消息,他还正想提起,后藤弘却先把话题岔开。
“这二个月来,我们费了大量人力去搜寻静的踪迹却仍一无所获,所以,到此为止吧--”后藤弘的话让天寺虎惊愕地阻断。
“父亲,您要放弃?”他不相信地大声问著,后藤弘却只是叹息。
“咱们学商的一向讲究实事求是,三个月已经够了,如果再不放下这件事,我们会一直被绊住不能前进,未来的路还很长,尤其是你,我想,如果一年后静还是没消息,我可以让你再娶别的女孩进门。”
“不,我不会,我已经有了静。”天寺虎痛苦地大吼,后藤弘的话扯开了他心底那层脆弱的情感,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终究得放手,他只要后藤静。
“虎,你有该对天寺家负起的责任,这几个月,我看得出来你对静情深意重,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后藤弘一个鼻酸,他又何曾想承认自己的女儿已是凶多吉少,那是他唯一的子嗣啊。
“不,静没有死,我们没有找到尸体,她没死,她也不能死,我不准。”天寺虎痛苦地一拳击在墙上,就算后藤静真的已经过世,他也要见到尸体,否则,他绝不相信命运会对他这样残酷。
后藤弘摇头,茫茫大海,搜寻的人早就说过,死在大海中,要想找到尸骨根本是毫无可能,尤其那日台风过境,造成的漩涡可能早已将后藤静的尸体卷入深海下,所以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开始说服自己接受女儿的死讯。
“虎,续弦的事,你已经有了我的许可,别让你的父亲担心后继无人,今天我找你来另有其他事情。”后藤弘说。
“父亲?”天寺虎背对后藤弘拭去眼角的泪,转身不解地等待后藤弘的话。
“我想搬到台湾去,那是静的母亲生前所住的国家,原本我就想等你和静有了孩子之后再去,可如今……”他摇摇头,“我想现在是到台湾去的好时机,你帮我安排吧。”后藤弘神情落寞地说,他最牵挂的女儿已失去消息,而今他孤苦一人,他终于可以动身到台湾去,那个他与亡妻相遇相恋的国度,那里有他人生最美好的所有回忆。
“这……”天寺虎为难地想拒绝,他不放心让后藤弘到另一个国度,他已经失去后藤静,对于后藤弘,他更有尽孝道的义务在,要让老人家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会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在那里有一些老朋友,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你要有什么消息告诉我,电话传真也很方便不是吗?”后藤弘淡笑著,他的心意相当坚决。
天寺虎还想打消后藤弘的心意,却被后藤弘扬手终止了这个话题,台湾之行已定,天寺虎只得沮丧地离开疗养院,留下后藤弘一人孤单地坐在病床上,透过落地窗,望著这个让他伤心的城市,心底不断地低叹女儿及爱妻的名。
基隆港依山傍海,山上的住户大多就是靠海为生的渔民,此刻小娟正在家门前晒渔网,今天是林旺海在家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又要跟其他人一起出海打鱼。阿海原本是做远洋的,常常跑到东南亚去捕鱼,要两、三个月寸回来一趟,自从救回她之后,他连著三个月都跑近海,这一点让他的母亲很不爽;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做近海的,抓回来的鱼就差不多,不能卖到好价钱,为了这件事,他妈把所有气都出在小娟身上。
阿海不是不知道这情况,但他心系于小娟,难免为了私心而想多留在心上人身边。
对于这种情形,小娟只能笑在脸上,苦在心里。寄人篱下,她只得尽陪笑睑,这对母子她谁都得罪不起,每回一受到委屈,她总是忍不住恨起她的亲人,搞什么鬼?为什么她都报失踪人口这么久了,还没人来寻她,难不成她会是孤儿吗?要能恢复记忆就好了,她可以自己回家,用不著在这里看人脸色:也许她是忘了一切,但个性上的傲性还是没多大转变,尽管阿海他母亲磨钝了不少她的锐角,但偶尔她也有忍不过去的时候。
“小娟,你晒好了没,今天市场来的摊子比较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矮矮的围墙上挂著一颗笑咪咪的脸庞,那是隔壁人家的女儿阿玉,平日就爱以笑脸诗人,相当活泼开朗,从后藤静被救回来后,有好多事都是阿玉在帮著她、罩著她的,久而久之,她和阿玉也成了手帕交,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阿玉都会报给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