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得到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会予以拒绝,霍语珑心有不甘地转向连绍俊,一张俏脸气得垮呼呼。
“绍俊哥,你说!你真喜欢那个假里假气的女人吗?”
“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和应涵的婚事,断是不可能取消。”为了让她死心,他把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圈余地。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想到那个假兮兮的汤应涵,霍语珑就呕得想撞墙死去。
“我只当你是霍家千金小姐,其余的,我并无非分之想。”
“小刁,爹知道你想嫁人,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尽快安排,你就别孩子气了,好不好?”看到女儿眼中有着受伤的神情,霍千丘无比心疼,还真是头一回见她有如此反应。
“别骗人了!”霍语珑情绪失控的扑到双鹤屏风边,气恼地咬牙用力一推,屏风“碰!”地发出剧响,斜倒在地面,屏面出现裂痕。
“从我十五岁你就四处托媒,托到现在我都十八了,还是找不到有人愿意娶我,是不是我真有那么可怕,所以连绍俊哥也不敢娶我?”起伏不停的胸口,在喘息间窒得难受。
“不是这样的……”即使事实就是如此,连绍俊可不敢用力点头连声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我讨厌你们!你们一个比一个虚假、一个比一个可恶!”似要吼破喉咙般捂住耳狂叫,霍语珑来去像阵风,去时徒留下满室凌乱。
“老爷,她……”连绍俊迈步想追,又深感不妥。
“唉,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过阵子就没事了。”霍千丘摇摇头。
没事?
事情可大了!
打自汤应涵嫁进门的那一日起,霍语珑便开始处处找她麻烦,当然,汤应涵也非省油灯,在人前她力保端庄贤淑的好榜样,在人后一旦遇上这个刁蛮千金,两人即免不了舌枪唇战一番。
从丈夫口中听到第一手的消息后,汤应涵有意无意地绕到“藕香榭”,这个座落于湖心岛中,石桥接岸,水色霞光,美景环环相扣的石砌建筑。
通往“藕香榭”的石板平桥未设栏杆,只沿桥边铺满条石,桥板窄而薄,桥基用天然石块露出水面少许,步于其上宛如凌波;桥头一端衔接种植在榭前的大片竹林,另一端接连陆地,低临山脚的水面,衬托了山势的峥嵘。
才刚踏上她的地盘,就见霍语珑横眉竖眼、来势汹汹地冲出来,快速拦住眼前的不速之客。
“给我滚回去!”原本已经一身黑的她,如今连印堂也快气得发黑。
“哟,你还真是不客气呢,枉费我好心想告诉你个好消息。”虚伪的好心搭上假面冷笑,汤应涵硬是优雅的仰天轻吁一叹。
“好消息?你决定收包袱走人?还是绍俊哥休了你?”
“讲话别那么刻薄,”刻意上下打量她。“这样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你走是不走?”
“我当然会走,只不过提醒你一声,你呀,总算嫁人有望,还是时王府的二少主呢!”汤应涵掩嘴轻笑。
突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霍语珑愣了几秒,在发现她不怀好意的偷笑,怒火再度激昂。
“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没、没别的意思啦,”故作慌张的左瞧瞧右看看,漫步踱回石桥上,状若天真的比着湖里悠游的鱼儿。“哇,好多鱼喔!”看着水面的倒影,觉得自己真不愧为美人一个。
霍语珑气愤地走过去。“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这……唉,我说语珑妹妹,你就看开点,男人在婚前的风花雪月在所难免,即使带在身边的是个妓,你也得睁只眼闭只眼。”
“你说什么!?”霍语珑粗喝一声,狠狠拗住她的手腕。
“唉哟,好痛……”汤应涵没想到她会动手,力道又猛又重,痛得她眼眶冒出晶莹剔透的泪珠。“你快放开我。”女人动粗成何体统,她只能柔弱的挣扎呼喊着。
“哼,就知道你这种女人的城府深沉,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想看我会不会上当,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她用力将她的手挥走。
被甩开手的汤应涵心有不甘之余,瞥眼忽见有人出现自桥的另一端,当下把心一横,闭眼憋气,尖叫着倾身掉进湖里,仿佛被人推落的样子。
“你——”只觉莫名其妙的霍语珑,还来不及意会发生何事,又一条人影急急投入湖中,搭救不谙水性的汤应涵。
待人救起,她才知道何谓阴谋、何谓陷害!
接着,所有挞伐责骂声像是积压许久的郁气,一古脑儿地临到她身上。
“我再说一次!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推她!”
霍语珑神色倨傲地昂首挺立,清澄带怒的眸光冷然扫过厅上所有人。
“小刁,只要你认错,前去和应涵道歉,爹什么都不会计较。”如果不是有人作证,霍千丘绝不相信宝贝女儿会有此失去理智的举动。他痛心疾首,只希望她不过一时糊涂,愿意向大家认错。
霍语珑自知没什么立场说服大家她是无辜的,但是,要她向汤应涵那个坏女人道歉,她宁可受罚。
“开玩笑!是她自己发神经跳入水里,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二姨太慕君首先发难,老早就看她不顺眼,自然更不会有袒护她的意思。“要不是胡叔修剪花草时路过,说不定应涵就这么死在你手里,胡叔年纪虽然大了,可也清楚看到你的手推了她一下。”
“那是我先前抓住了她的手放开,并不表示我有推她下水!”眼中寒光迸射,对于二姨娘原有的怨恨更加水涨船高。
“何必强词夺理,你说这样的话,又有谁会信你?”
“信不信随便你们,总之,我没有理由要推她下水,虽然我确实很讨厌她,但也不至于要害她溺死,反之,心机重的人是她,故意大老远跑来告诉我,说我总算有了夫家,还故意讽刺地说他正和个青楼女子在一块,我不过生气地扭了下她的手,她就无缘无故跳下水——我说得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们都只相信她的说词,而不相信我的?”
“小刁,关于这件婚事……”霍千丘皱起眉,不希望女儿误会,但二姨太慕君却立刻制住他说下去。
“老爷呀,现在不是解释婚事的时候。”
“好,如果在场没半个人肯相信我,那就罚我吧,反正你们大家都不喜欢我,我也懒得多费唇舌。”霍语珑挺直腰杆,火灵乌亮的眼睛直直望进父亲的眼底,传达了强硬的决心。
陈设富丽的山水厅,坐满了霍府的重要人物,交头接耳的结果,仍是一面倒的窘局。
大家都觉得霍老爷子实在太过放纵她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会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来,还是趁早好好管教她,免得嫁入时王府后丢人现眼。
“老爷,你再不当机立断,让她有所惩戒,等事情传出府去,那可就不是‘刁蛮无知’这等批评,而是‘轻藐人命’的指控了。”二姨太会讨厌霍语珑也是有原因的,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又乖又听话,却不如这个任性丫头般受宠,真不晓得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当然愈想愈不平衡。
霍千丘再望向其他姨夫人,她们只是垂首没发表意见。
“其实二姨太说得不无道理,”府里的大总管夏彬豹语重心长地附议。“毕竟大小姐已许给时王府的二少主,这事得谨慎处理,否则传进汤家耳里也不舒服,误以为汤姑娘嫁来咱们府里遭受欺凌,无人为她打抱不平。请老爷务必三思,这也是为大小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