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阿姨,身分证也只能证明妳跟丫丫的妈妈是同名同姓吧?」关芯芯第一个投反对票,「现在是要证实妳就是丫丫的妈妈,妳有没有其他的证明啊?」
吴静芬灵机一动,脱口道:「丫丫的左背上,大约心脏的地方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大约五元铜板那么大。」
关芯芯看向张勤雅,后者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仅是一脸的无辜。
「我看不见自己的背啊!」张勤稚说。
关芯芯也不啰唆,一个箭步上前,也不顾她是同意还是反对,抓着衣领一拉,很认真的看起她的背。
「有,确实是有一个五元硬币那样大小的眙记。」特派员很迅速的回报。
能找上门来,同名同姓,加上还知道张勤雅的胎记位置,综合以上三点,吴静芬的身分是确定了,只是……她来做什么?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因为吴静芬身分的证实,房里的气氛反而变得更加诡异。
「请问一下,妳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一贯的个性,张勤雅等不到问题,自己就开口问了。
吴静芬看着十多年没见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两个年轻的女孩就看着她挣扎,表情从犹豫不决,一直到壮士断腕般的坚定……
「丫丫,看在母女情分上,妳请傅先生放过我们吧!」
第十章
一头雾水都不足以形容张勤雅内心中的错愕。
「什么?」她只能愣愣的问。
「放过你们,什么意思?」军师一般的关芯芯同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黄靖绘是我的继女。」吴静芬以为这么说她们就会知道了,却没想到……
「谁?」张勤雅一脸愣头愣脑的反问回去。
「哎哟!就是那个煮饭婆啊!」关芯芯倒是很快的进入状况,提点道:「妳脚受伤,刚打石膏那几天,傅先生不是带了个学妹回来当煮饭婆?很喜欢呛人,最后还把妳气哭的那一个啊!」
「我知道了。」张勤雅跟着进到状况当中,「就是想抢走我小哥哥,结果让小哥哥赶走的那个女人。」
「原来妳的妈妈嫁给妳情敌的爸爸,变成了妳情敌的继母耶!」关芯芯惊呼。
「那个不是情敌,她只是曾经当过我小哥哥的学妹。」直觉的皱起了眉头,因为情敌这两个字。
「好啦!不是情敌,是差一点要变成情敌,这样好不好?」关芯芯改口,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提醒她,「现在问题又不是那个。」
张勤雅点点头,很认真的拉回注意力,问道:「然后呢?」
吴静芬被她的问题给问住,不知道这句然后是在然后什么。
这种处于状况外,听不出问题的心情,张勤雅很能体会,因为她也常常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以很好心的又问了一次,「妳刚刚说,要我小哥哥放过你们,为什么?」
「妳不知道吗?」吴静芬以她的反应来判断。
「知道什么?」
「傅总经理取消了合作案,这对我们公司的影响很大,结果他还放出风声,让业界的同行也不敢跟我们下订,但是我们之前为了准备合作,已经买了很多原料回来,这些原料都要付钱出去,但是却没有订单,再拖下去,我们公司一定会垮掉的。」忧心忡仲,一想到跟着丈夫苦拚出来的事业就要毁于一旦,吴静芬就心乱如麻。
「怎么……怎么会这样?」张大了嘴,张勤雅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发生。
「现在出问题的还不只是公司,靖绘她更让我担心。」说起继女,吴静芬忍不住流露出为人母亲的担忧表情,「那孩子从小好胜心就很强,这次在她爸爸跟哥哥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拿下升辉的订单,眼看着就差最后几个细节还没谈好,整个合作案说取消就取消了,还回头害自家公司面临倒闭的危机,她太自责,整个精神状态让我很担心。」
「她受了打击,觉得不甘心,所以就回去叫妳出面来说情?」关芯芯皱眉。
「不是、不是。」吴静芬赶紧解释,「靖绘并不知道我来,事实上,她也不晓得我跟丫丫的关系。」
「哦?」关芯芯摆明了不信。
「我嫁到他们黄家之后,除了我先生,他的孩子并不晓得我的过去,我也没提过,所以他们并不晓得我还有个女儿。」吴静芬温言解释,「是我看靖绘那么消沉,问她发生什么事,由她说的一些细节,才让我发现到她说的对象,是我前任的公公服务的傅家,也才跟着发现原来丫丫一直就在傅家。」
听似平凡无奇的话,却隐藏着伤人的现实。
关芯芯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很不方便说,只能看着张勤雅;而后者看似平静……
「意思是,如果黄靖绘不说,这么多年当中,妳从来没想过我这个女儿到底在哪里,是吗?」很想不去在意,但张勤雅发现她竟然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因为长期缺席,「母亲」这个角色之于她,一直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不是吗?
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就算出现了,也该跟个路人一样,没理由能伤到她的,那 ,为什么她会觉得痛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吴静芬发觉说错话,想辩解,但却无从说起。
「不然是什么意思呢?」反应过来之前,张勤雅问了。
「我、我也不是不想,只是……只是……」
「算了。」一见吴静芬说不出话来,张勤雅自动放弃,「没关系了,都已经没关系了。」
「丫丫,我也有我的苦衷。」吴静芬试着向这个分别十六年的女儿说明,「一个女人再婚,要融入新家庭、特别是有三个孩子的新家庭,那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放弃自己亲生的女儿,就容易了?」闷闷的,张勤雅并不想这样,可是眼前的「母亲」,每一句辩解的话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并不是,丫丫,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吴静芬否认。
「但妳还是做到了,不是吗?」张勤雅苦笑,说不上来,但心里就是闷得不得了,像是一把火在里面闷烧一样,烫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那是经过一番挣扎的。」吴静芬辩解,并娓娓道来,「我再嫁之后,没再去看过妳,是因为公公,也就是妳爷爷希望事情单纯化,他觉得妳还那么小,我要是拖泥带水、三不五时的跑去看妳,让妳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只会让事情复杂化,影响到妳的人格发展。」
「爷爷他总是为我设想,希望我过最好的生活。」低喃,因为逝世的祖父。
「是,因为他就妳一个孙女,公公他最疼的人就是妳。」吴静芬全盘道出,「是为了妳着想,所以他叫我放手,要我不要去打扰妳,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才会听他的话,没再出现打扰过妳的生活。」
「既然那样,今天又何必来?」问了之后才想到,「啊!我想到了,是为了妳的继女,妳是为了妳的继女来的,并不是我……」
声音愈压愈低、愈压愈低,很受伤,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她努力压抑,不想要体会那种疼痛,但是没什么效果。
「即使我就在这里,一直就在这里,妳还要听别人说起,才知道我在这里,但是却是为妳的继女而来。」声音很轻、很低,可身侧的两只拳头已握得死紧。
「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当年跟妳爷爷的约定,我没敢再找妳,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我自然没办法确定他跟妳的下落,而靖绘……靖绘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照顾了她十六年,她叫我妈叫了十六年,她出了事,我没办法不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