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我要回家。再见。”她站起身来,真的想离开。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笑靥,他低喃着,“水若,别太把柯晏升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谁都无法挽回,沉缅于过往,并无助于消除悲伤,眼光放在未来吧!”
“你——”震惊的她猛然转过头,望进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里头有着明白真相的谅解。“为什么知道?”
“凑巧。” “你该死的调查我?或者跃邦企业几时生出新规定,必需员工的身家历史全数清楚,才能在此工作呢?”怒气与警觉心同时生出,她暗中责怪自己因为柯晏升而演出失常。祈水若眯起危险的眼,嘴角出现冷笑,“无聊,就算我曾经与柯晏升有段韵事,又如何。”
“与跃邦无关,我偶然发觉的事实,你反应得太激烈。水若,这样真的好吗?封锁自己的情绪,谁都无法走入你心中。”摇头不予赞同,叶净心疼但仍直言,“你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太周到,不过是个人生旅途上偶发的挫折,为什么非得闭锁心扉?为什么不肯再试一次?”
“我试过呵,”她悲凄地笑着,“你以为我没吗?”
曾经提起柯晏升就会造成感情骚动,她迷惘过、恐惧过,也渴求过他再回头。好不容易,终于平复所有的悸动,她证实自己的感觉已经走出困境,今生今世最好别再轻易尝试。
每个女人的生命中都享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疯狂恋曲,如今,属于她的部份已经烟消云散,痴狂与伤心也离她远去。这算是好事吧,反正男人只是可有可无的,没了也不觉损失。
她一直借着辛勤工作忘却柯晏升曾经存在的事实,分分秒秒规律的生活中,谁也无法再次骚扰她平静无波的心。
“既然无法克服,我选择遗忘。”
“若忘得掉,又岂会将曾有的温柔全数埋葬。”
祈水若忽地露出明媚的笑容,只手搭上他的肩,在耳畔轻轻地吐着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的个性如何,谁会比我更清楚。吃美食、穿名牌、出入有进口车接送、连业绩都是一流,我很满足于现状呵。叶净,别把自己当菩萨,这样的生活,是我经过教训后终于找到的乐土。”
“你的心灵空虚。”
“听起来很类似追求的语言。”她咯咯轻笑,更向他靠近。“如果你有兴趣填补我空虚的心灵,无妨,放马过来,多一位不赚多呵。我的名声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柔若无骨的身子抵在他的胸前,软玉温香欺入怀中,香气侵入鼻端,引发人无限的想像力。蓦地,叶净白皙的脸庞转为红润,忙不迭地别开脸,退后一些,避过她的轻薄。
“别,这样不好。”
她不依地更往前倾,胸前的柔软紧紧地抵着,连不安分的脚也惹火地摩娑着。“不好吗?男人呵,有腥可偷好得很。”
可恶,男人最禁不起挑逗与挑衅,既然爱玩火,就得承担后果。转瞬间,漆黑深沉的目光望向算计的她,上掀的嘴角扬起诡谲的笑容,好吧,他就大方地奉陪一场。
“你自找的。”叶净的手牢牢地圈在小蛮腰的后方,在她来不及张口的惊呼中,印下惩戒的吻。
* * *
怨气难消地进入办公室里,那个该死的吻,让她回家后擦了几千次的唇,他的触感依然残存,无法完全弄干净。
又失眠的痛苦让她在脸上涂了厚厚的妆,掩盖未睡好的痕迹。
还没进门前,就已经听到宁霏霏的笑声响彻云霄,间杂着于蝶舞低沉的应对声响。干嘛呀,又不是已经拿下群纪集团的订单,谈笑风生的气氛更让祈水若皱着眉头,感到厌恶。
不用看也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抵达,正逗得原本阴柔气息强烈的公关部成员花枝乱颤。呵,他连向来死忠的伙伴都收买了,难道雄性的魅力真的无远弗届?
“水若来了,快说说你昨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于蝶舞眼尖地瞧见她,高声嚷着,引起众人的注意。
“对呀,我好想听听你的意见喔,听蝶舞说你和群纪的代表是旧识喔。”宁霏霏像飞舞的小粉蝶,飘到她身边。
“无可奉告。”用力拉开坐椅,她冷着脸。
“好无情喔。”宁霏霏委屈地嘟起小嘴,娇态百出地控诉着。“她总是这样,老以为我是小孩子。”
“别恼了,快回位子上吧。”叶净好心情地安抚着,“水若,你别老闹别扭呀,会伤了霏霏的心喔。”
“对不起,我不该发火的。”祈水若从善如流,却叛逆地延续着昨天的怒火,于是她直视着前方,坚持回绝对上宁霏霏的眼,对着空气道歉,“霏霏,回位子上,你别再问下去吧,与群纪集团间的仗才刚开始打,到现在我还没理出头绪与方向,才会无话可说。”
“哪里,哪里!”好神奇喔,水若居然会道歉,她受宠若惊地摆着手,“都是我不好,明知没结果却偏偏爱问,惹你心烦。”
“抱歉了,改天再补偿你。”
受不了空气中突来的沉闷与尴尬,祈水若唰地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希望给自己些许空间冷却情绪。
不置可否,叶净定定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原本飞扬的笑脸变得异常严肃。
* * *
独自站在茶水间,双手握着热烫的杯子,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热茶,波动的思绪早已经平和下来。
何需动怒?慢慢地思索着,祈水若摇摇头,搞不懂叶净哪来这么大的影响力,总是能激起她最恶劣的部份。
男人向来对她有意见,从行事到穿着打扮,能挑剔的绝对不宽容。也早已经习惯受到不合理的待遇,她总能一笑置之,反正听到的言词打在身上不痒也不痛,听过就算了,偏偏他……
唉,内心中最愧疚的该是对霏霏的恶劣回应,无辜的人总是受到最深的伤害,希望没造成任何打击才成。
“还要躲多久才回去?”于蝶舞从后头窜出。
背对着,她苦笑,“倒个水而已。”
“倒了二十分钟还赖在这里。”
“想事情嘛。你怎么会来?”印象中她们总会等她主动回去,今天反常了。
“叶净关心你的状况,怕性别的差异造成不便,特地要我来的。”于蝶舞叹口气,“你干嘛跟他闹脾气,他其实很不错呢。”
“什么时候他连你的心也收买了。”
于蝶舞皱着眉头,“别胡说,叶净真心替你设想。”
“好,替我谢谢他吧。”她一口喝光杯底的茶水,“我要出去一趟。”
“你……”
“若他有意见,直接打电话跟我说好了,或者请特休也行,总之不会让你为难的。”
别再逞口舌之快吧,反正两国交战,不杀使者,何况是自己的好搭档。她搭上于蝶舞的肩,用力地按了按后,干脆地走出门外,头也不回。
* * *
在街上晃了一整天,祈水若走到脚底发酸,心情也跟着Down到谷底。无处可去的她最后还是走到跃邦公司的门口。望着大楼的顶端,已是夜幕低垂时分,该回家的人都回去了,终究还是只剩自己。
做人失败呵,连想找个知心人聊聊亦无处可去。
当年与柯晏升交往时,成天只想腻在他的身边当个可人儿,所以宁愿断了所有的交谊,只乞怜于他偶尔的温柔与关怀,如今才会连朋友都少得可怜。回过头后,都太迟了,想拾回过去的情谊,却已经无法回到纯净的最初。后来再交往的朋友,少数还能谈心如于蝶舞者,还是有段距离,无法将真心如数释出,怕给她带来无谓的烦恼与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