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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数秒的光景,骆旭已将李怀凝湿透的棉衣与朴素的胸罩解开,这时他才意外地了解,骨瘦如柴的李怀凝并非缺乏女性特质,她全身上下的脂肪大抵集中到她的胸前与臀部,急邃的呼吸引爆剧烈的起伏,自成美不胜收的画面,他微倾着头,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锁骨间落下唇印时,隐约可以听到她战悚擂鼓般的心跳。

  他吻上她,大胆地对她说:“我要你,让我们现在就进画室。”

  “不行……”她固守最后的一丝理智,当她感觉到自己的棉裤被他往下拉,他磨人潮热的唇舌已不请自来地在她的肚脐与下腹间游来晃去时,惊诧地说:“不行……真的不行在这里。”

  “为什么不?”他问,两只毛手却没闲着,真没想到李怀凝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绝肘不偷工减料。她把这副特优身段藏躲在这破布袋似的棉衣里不见天日,无异是暴殄天物。

  偏偏骆旭这个人的作风虽新但观念老旧,怜香惜玉惯了,见不得好东西被糟蹋,他竟突生那种想将她妆点成天仙公主的欲望,但一想到绫罗绸缎下冒出一双唐突的草鞋后,觉得还是别干涉这个女人的穿着好,毕竟,她这么邋遢都能勾起他的占有欲,再强迫她投已所好,不啻自找没趣。

  他性感的唇寻着她的耳垂,再次嘶哑地垂询,“难道你真不想要?”

  李怀凝不答,侧过头去,只柔弱地吐了一句,“下一段时间是我朋友租用的,他随时会到……不行……”“那就跟我走,我住的饭店就在这附近,去我那里,好不?”他腻语如丝地哄着她。

  “不可以。”

  “否则就在这里了?”他发出警告,把她的身子紧紧贴上自己的欲念中心。

  见她没答应,也没拒绝,他把握时间松开她的身子,急速地将她的衣物大致整理一下,顺过她的乱发,执起她的手,拉着她往一楼走去。

  李怀凝像木偶似地任他一路引着,微寒细雨非但没把他们的情火浇熄,反而让他们更靠紧彼此。

  第七章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豪华的饭店,穿过大门,经过大厅,搭乘电梯上楼,只要碰上他们的门卫、工作人员无一不礼貌地跟骆旭打招呼,而且皆好奇地瞥了外观堪称奇特的李怀凝一眼。

  李怀凝旁若无人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开门拉她入房掩上门后,她才大梦初醒,但只维持了三秒,便又迅速地坠入更难理解的旖旎梦境里。

  他很快地为她卸除湿掉的衣物,膜拜似地将她体态完美的娇躯彻头彻尾地打量一圈,而她也要求他如此做,并依样画葫芦地梭巡他伟岸的躯壳。

  她的目光滞留在他的下腹间,暖流在体内酝酿。他则明显地以行动告诉她,他渴望与她肌肤相亲。

  在他熟稔的引导下,她第一次体验到与男人肌肤之亲的奇异感觉,她享受着他的爱抚,接受他大胆的作风,也乐意以行动回报他的温柔,并以崭新的视觉去填补她这些天来见不到他的遗憾。

  对李怀凝来说,情感的收与放只隔了一道闸,闸一旦被人撬开了,就注定倾身付出,即使脚下有万丈渊谷,仍是没有丝毫挽留的顾虑。被情欲煎熬着时,李怀凝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阿蒂蜜西雅,见到‘夏吐西’时,你要逃,逃得愈远愈好……”当初她不了解,现在她才体会出母亲当初道出这段话时的无奈心情,而她竟跟母亲的命运一样,也碰上了一个‘夏吐西’——多情多金又阔气的鉴赏家之代名词。

  无奈李怀凝已不能自拔了,她不打算临时抽身,只想把握现在,让他点燃自己的欲望,直到他们筋疲力竭为止。

  缱绻后,李怀凝累得像只懒猫似地抱着棉被趴睡在骆旭的胸膛前,好似她已习惯这样的睡姿。

  骆旭则两目圆睁,清醒地瞪着天花板,大手轻柔却无意识地顺着她的头发,想着刚发生的事。

  她太热情了,热情到让他欲死敬仙之后,不免多疑起来。她究竟遇过多少个男人才练就出这么好的床上功夫!

  当然,根据韩菁最近的报告,李怀凝的入幕之宾名单里,并未少了那个意大利摄影师,她之前跟他出去旅行两个月不就说明了两人的关系不寻常?

  说他落伍、思想旧式,甚至有双重标准皆行,反正有过波丽这个性观念开放老婆的不愉快经验后,他实在不想和一个“性不性由我”的女人纠缠不清。

  也许这就是报应,一个风流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倒怕自己在乎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牵扯,当真是现世报……想着这码子事,骆旭好不容易撇去醋意,浅眠地睡去,凌晨一点时,竟被脚边的震动吵醒了,朦胧之间他用脚趾将李怀凝搁在床尾的袋子勾到手边,掏出抖震不停的机子,打算替她关机,昏暗间一不小心,压到了收讯键,语音信箱自动开启,告诉他有三通留言。

  他看了一下熟睡的李怀凝,不知怎地,很想知道是谁会在半夜拨电给她,于是开启留言。听过后,了解三通都是那个叫罗飞的男人打的。

  前一通只报名。

  第二通告诉她,他人抵台北。

  第三通则解释,他想见她,同时跟她道歉那一夜自己神智不清,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听到这里,骆旭的情绪已被搞坏,他关机后将机子往她袋里一丢,还是无法平复。但他累了,鼻头猛有打喷嚏的感觉,想是昨日午后那场大雨让他着了凉,他连连打起呵欠,阖上眼,把问题留到明天再说。

  清晨起来时,见不到李怀凝的身影。她走了,只在一张便条纸上胡乱地写下—

  —老友访台邀我相聚。

  Callme,届时再叙。

  骆旭知道她去会罗飞,她勤奋地挑这个鸟儿都还懒得醒的时段,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再加上头昏脑胀喉咙痒,顽劣的情绪简直就在火山爆发边缘,就连秘书来电,征询他几项美国总公司的决策指示,他也是要死不活的调调,后来她突然冒出一句话,“对了,董事长,古小姐从加拿大寄了明信片给你。”

  加拿大?他不动声色地问:“明信片上怎么说?”

  “她说她现在人在温哥华那里修英文课程,同时谢谢你的慷慨。喔,她还留了一个通讯地址。”

  他听到这里,心念一动,交代Tracy,“我改变主意决定亲自赴美解决问题,你先帮我订赴美的机票,我这就回公司。另外,再帮我打通电话去跟李小姐请假,她的资料在保险箱里,你自己翻一下。”

  挂不挂电话给女人向来都是他决定,李怀凝不等他起床就溜去会另一个情郎,他会让她称心如意才有鬼。不睬她一、两个月,看有没有办法制住她的气焰。

  六周后李怀凝送走最后一个小徒弟,慢踱至画室窗口,弯身抵在窗台上,漠眼打量车水马龙的街道,容许浮华噪音吞噬自己的知觉,一分钟后,才拉上窗子,走回自己的画架,掀开遮尘的布块后,仔细一笔一落地修饰即将完成的作品。

  画里的主角其实就是骆旭。她把他的四肢五官与躯体全部拆解开来,像失去重力、遗落方向的肉块,黯沉沉地飘浮在帆布上。

  作品是她在一个半月以前着手的,也是他们在饭店过夜的后一天,而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也没上画室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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