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峥扯动一边的嘴角,算是答复了,灯光不明,照不出他一脸铁青。
「那现在就请经理和杜蘅合唱一首歌吧!杜蘅,是由妳来点还是经理点?」陈秘书将麦克风塞到她手里。
「呃--不必了,经理不唱歌的,放他一马吧!」她再度摇手,看来今天选择这个地点不是个明智的抉择,要石峥开口唱歌,还不如叫他去翻筋斗。
「不会吧?光宇他们的破锣嗓都能唱了,经理的音色不错怎么不能唱?」陈秘书质疑地望着笑而下答的石峥--唱首歌罢了,又不是拼酒。
「是真的,他平时的嗜好是写书法、看舞台剧、弹钢琴,从不唱歌的。」她急忙解释。
「写书法?」
「看舞台剧?」
「弹钢琴?」
「现代徐志摩?」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石峥终于离开了沙发,走向杜蘅,微笑地牵起她的手,向在座的男女颔首道:「各位,很抱歉,我们俩接下来还有节目,不多留了,大家请尽情地欢唱,帐单收据明天再拿给我,感谢你们平日的支持,我们先走了。」他将麦克风交给一旁的陈秘书后,迅速地拉着一脸惊呆的杜蘅离开包厢。
「现在几点了?」有人问。
「才八点半。」有人看表答。
「徐志摩会这么猴急吗?」
没有人回答。
第四章
他靠得很近,胸膛就快要压上她了,两只和脸蛋不搭的强健手臂抵在她的身侧,清新的气味源源不断地袭来,让杜蘅出现短暂的心荡神驰,但是头顶上方的那张冷凝面孔告诉她,他绝不是想吻她,而是想杀她。
「你,不必靠那么近,我不会跑的。」她瞄了眼四周,冷清的停车场里半个人都没有,他若真想动手,一定可以得逞的。
「真是精采,妳说故事的本领不赖,但是妳不觉得在编故事之前该先和男主角商量一下,而不是自作主张,把我耍得团团转?」他激动得飞沬都喷到她脸上了。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耳朵都快聋了。」她摀住两耳,后背抵着车门,完全无路可逃。「你别生气,我是不得已的,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他们昨天都看到了你对我……那样,所以叫我去投诉你。」最后三个字似蚊鸣般微弱。
「投诉?!」他有没有听错?
「是啊,投诉你性骚扰,而且他们还要帮我作证。为了保全你的名声和工作,我只好……撒谎。」她很快地觑了他一眼,见他眉心松了些,面皮没那么紧绷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光宇他们。」
身体往后撤离,他交抱双臂,眼神还是没有释出谅解。「那么早餐和今天晚上的聚会又是怎么回事?」
「帮你做公关啊!他们一开心,就会工作卖力,工作如果卖力,美国的大老板就会升你职,到时候你就可以把尼克干掉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像你老是板着脸,他们都怕你,有机会不整你才怪!」
他半瞇起眼睛,目光专注地在她脸上打转,眉眼间的怒意渐渐淡化了,他微勾唇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妳喽?不过妳可能忘了,没有妳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妳撒下了的这个漫天大谎,我还要帮妳收拾,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处在哪里?难不成我们真的就要在公司里夫唱妇随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也不反对。」她眨着大眼,耸耸肩。
「妳--」他咬牙,屈起两指用力捏紧她圆润的面颊。「真是个灾星!」
「说这样,」她揉揉发疼的脸。「人家也是希望你好啊!」
他冷哼了一声,瞅了她一眼,突然道:「妳真的不是某人派来搞颠覆的?」
「你又不是什么毒品贩卖组织的头子,谁有空闲花这么长的时问在你身上?」她皱皱鼻子。「老是不相信我……」
他的确是颇为意外她没有借机落阱下石,她虽然古灵精怪了一点,但在公司这阵子,好像除了想办法接近他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然而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诚如她所言,纯粹是喜欢他?但是这样从天而降的喜欢同样不合他处世的逻辑。
「那么,我们之前见过面吗?在妳破坏我和宛珍之前。」
她不说话了,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长发盖住了表情。
他勾起她的下巴,笑痕在嘴角漾开,以难得轻柔的语调道:「杜蘅,妳如果没有眼线,不会连我平日做哪些活动妳都一清二楚。这样吧,我们来个交易,只要妳说出来妳是怎么得到这些资讯的,我可以考虑和妳交往看看,但是绝不许说谎,否则……」他凑近她,唇轻触她的鼻尖。「无论妳怎么费尽心思,我都不会喜欢妳一分一毫,因为,我讨厌说谎的女人。」
她的薄唇瞬间扬起,喜悦在面庞流动,光灿生辉,那样自然流露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他不禁拧眉--她是真心喜欢他?
「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食言。」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立个契约,白纸黑字,不能抵赖。」
他失笑出声,倾了倾身,「如果妳不信任我,又何必交往?男女之间的事,立再多契约都没用的。」他怎可能随便和她立约,那可是活生生的证据!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她就是不能放心,要他这种人爱上她,可得费点功夫。
她歪着头,从头到脚,在他身上巡了两遍,问道:「现在你全身的行头,是不是都是你最宝贝的?」
「唔?」这是哪门子问题?「我从不在衣着上找自信,不会特别讲究,只要舒适大方即可,谈不上宝贝。」这女人又想动什么鬼主意了?
她的唇抿成一直线,两眼瞇瞇,似笑非笑,孩子气地凑上前,「石峥,你不写契约,我就只好--」
他警觉的后仰,怕她又来强吻那招,手掌搭上她的肩,挡住她的企图,她笑意未失,冷不防地抬手捉住他那只手腕,另一手攫住五只长指,使尽全力往后拉,力道之猛像要将他的指掌分离,他反射性地退后,两人成了拔河状态,拔河的道具就是他的指头。
「妳做什么?会脱臼的!」还来不及出声喊痛,手指便从她掌心滑脱,重新得到了自由。
他恼火地甩甩痛指。「妳是怎么回事?老动手动脚的!」还喜欢动嘴。
他发现和她交手真不是件轻松的事,长久下去,他很快会神经衰弱的。
「哒哒--」她得意地发出怪腔怪调,摊平手掌,掌心有个小小的圈环,在日光灯下闪耀着光泽。
「我的戒指--」他伸手就要夺,但她早有防备,迅捷地将手握成拳,藏在身后。
「你不是说你全身上下的东西都算不上是宝贝,那么这只戒指送给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她异常兴奋,上下跳个不停。
「送?妳根本是用抢的!」他深呼吸,力图冷静。「杜蘅,妳不能拿那只戒指,那是我大学母校的纪念戒指,仅此一个,丢了就没了,还我!」
「不还!你不立契约,我总要有个凭证,只要你说话算话,我将来一定会还你的。」
「妳以为我治不了妳?不要逼我动手。」他阴着脸,十指又发出警告意味的骨节摩擦声。
她扬高圆脸,丝毫不介意他的威胁,微微拉开衬衫领口,将握有戒指的拳头很快地朝里探入,再度抽离时,展示在他眼前的掌心已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