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一直很不开心,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你在生气。”打结的眉头透露着他的担心。
“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起来好甜,不管有什么烦心的事,只要见着你的笑容,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他发出爽朗的笑声,语意真诚的说道。
纪雪萍低着头,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感觉像是尝到了最甜的柠檬,甜得让人窝心的同时,也酸得令人……揪心。
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在拉扯,她伪装的坚强几近瓦解。
“先生决定要买了?”店员打铁趁热的追问道。
“嗯。”他掏出了皮夹,完全忘了他本来的目的是要买结婚对戒的。
他拿出白金卡就要交给店员,白晰的柔荑覆上他的手背,阻止他付款的举动。
“你能不能……”眼前起了一片雾气,虚弱的请求带着浓浓的哭音,一口气提不上来,让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强忍的泪水决堤,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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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
纪雪萍独自在街上游荡,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她傻气地盼望能这么一直走下去,企盼能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另一个没有烦恼的所在,远离这一切的纷纷扰扰。
累!真的好累好累……
砂石车的大灯闪烁,刺耳的喇叭声鸣放,混合着嘈杂的人声,各式噪音吵闹到极致,竟转化成了一种怪异的宁静。
她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街道上,车流如水,来去匆匆;行人嬉笑,走走停停。
而她虽然身处在人群之中,却仍是寂寞,像随风飘荡的落叶,找不到归根的地方。
“小心!”一声惊呼划破了诡异的宁静,随之而来的力道,将她扯入一个健厚的胸膛。
嚣张的砂石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只差一步,她就成了车下亡魂。
逃过一劫的人,本该有些胆怯、畏惧的反应,但奇怪的是,她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生既无欢,死亦何苦?
“你在搞什么?你差点被砂石车撞死你知不知道?”惊魂甫定的邵扬,吓白了一张俊颜。
他的心跳差一点就停了!
“你追上来做什么?”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她,丝毫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追上来做什么?”他气得一下胀红了脸。“我追上来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你!刚刚你莫名其妙地哭了,还一声不吭地跑得不见人影,你说我能不追来吗?”
她哪根筋不对了,竟拿命来玩?
“收回你泛滥的友情,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她把他的好意踩在脚底,挑衅的意味浓厚。
“你不需要,我需要!”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他。“我不想看见你出事,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儿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天大的事都可以商量,干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真的好担心,从她跑出珠宝行的那一刻起,他的担心就没有停止过。
为什么落泪?为什么哭?为什么求他别再对她好……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梗在心头,还来不及问出口,她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抛下了一脸无辜的店员,他心慌意乱地在街道上寻觅她的身影,终于在前方二十公尺处见着了她,她却神情呆滞地往马路的中央走去……
他不敢想像,要是他再晚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要你的担心,我不要你对我好、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听见了没有?”她声嘶力竭地哭吼着。
她恨透了他对她种种贴心的举动,让她想走,又下不了决心。
“我不管你行吗?刚刚若不是我即时赶到,你早就……”他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语,所以后头的话,他自动消音。
“我宁愿当场被车撞死,也不要你拉我一把!”她倒是完全不忌讳的接着说。
“为什么要说这种赌气的话?你平常不会这么无理取闹的。”邵扬有些动怒,为了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我不是赌气,我是真的这么希望。”她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近乎哀求。
他最好气得扭头就走,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理她了。
裂开的伤口纵然会痛,但她知道会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理由是什么?”邵扬捺住性子问道,“你突然要我别管你的死活,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他做错了什么?
“你要结婚了。”她淡漠的说道。
“那又如何?”邵扬不敢相信,她就为了这点小事发神经?“就算我要结婚了,我们依然是朋友。”
以他的立场来说,他并不觉得两者有相悖的地方。
“你或许不介意我们继续当朋友,但静怡姐介意,没有任何妻子会乐意看见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孩子好,管她是朋友还是邻居!”
女人间的嫉妒通常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无论静怡姐平时的表现是多么的落落大方,仍无法抹去她身为女人的事实。
“静怡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他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信心。
是这样吗?纪雪萍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或许正如你说的,静怡姐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她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但是——”悲苦交加的心情,令她勾出一抹凄楚的笑。“我、介、意。”
就算静怡姐真能容忍他的生活里存在着一个女的“哥儿们”,她也不能够接受他的身边多了一位顶着“妻子”头衔的女人。
第八章
不欢而散。
邵扬对那夜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不太记得当晚的长谈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他们谈得很不愉快。
婚礼筹办的进度完全停摆,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让自己忙碌于工作之中,将所有恼人的事暂且抛下。
偶尔他会在上班前,下班后遇见雪萍,她会应付应付地和他聊上几句,就像对待不熟的邻居。
他从来不知道,当聒噪热情的小麻雀,变得安静寡言时,他的日子会变得这么难过。
像少了什么似的,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过阵子,情况应该会好一点吧?
他总是乐观的以为,雪萍只是在闹别扭,过段时间,等她想通了,就会再变回原来热情活泼的模样了。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以为,未必会成真……
这天,他晚上有个应酬,因为心里不痛快,再加上众人的怂恿,他便多喝了几杯。
模糊间,他被架上了车,隐约知道好像是君平要送他回家,随着车子左弯右拐的,他睡得很不舒服,一个还算平稳的煞车后,引擎熄火。
紧接着他听见君平和人交谈的声音。
“他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低柔的嗓音很是熟悉,好像是汽水瓶的声音,他很久没听过她这么焦急的语气了。
她是在为他担心吗?
不知为何,他居然为此感到高兴,醉晕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五度。
车门打开的同时,他的怀里多了一股淡雅的香气,一抹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终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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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君平帮忙把邵阳“扛”上床后,便搭着来时的计程车绝尘而去。
没办法,谁教他自个儿也是醉得很,能把醉死的搭档送回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