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我真是太残忍了……」元震若有所思,不大认真地回答。
他只担心沈雩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哪……
「你的下场,怕是比我更惨。」唐劭劲冷笑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已爱上沈雩,一旦她得知事情经过,他会比她更痛苦。
「报应来了,躲得过吗?」元震自言自语,唇边带抹苦笑。
「自食恶果,害人的下场终究害了自己--」
「啊?!姊姊!」
门外忽然传来巧妍的讶叫,元震几乎立刻站起来,冲到门边拉开门
巧妍背对他站着,他的视线刚好捉住墙角转弯处扬起的一片裙袂,想也没想地便追奔过去。
他所担忧的事终究发生了。既无法逃避,只能面对。他的心在狂跳,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
「喂!你,别跟过去。」巧妍挡住唐劭劲前进的脚步。
「妳是谁?」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小丫头一个。
「我?我是沈雩的表妹。」
「沈雩的表妹?」没听过。「妳凭什么拦我?」
「凭我是沈雩的表妹。」
唐劭劲听她怎么说都是这一句,难免有些动气。「我就是要跟过去,妳拦得住我?」语气挑衅,不信小丫头拦得住他。
巧妍反倒不拦了,灵黠大眼似笑非笑盯着他。「我姊姊那个人我是知道的。一个轻信谣言退她婚约的人,和一个为了接近她而用尽心机的男子,她会把哪一个放在心上,我猜得出来。」
唐劭劲为她带贬的话面色一白。「小丫头说话倒很犀利。」
「哪里,你谬赞了。」大眼瞟向姊姊消失的方向。其实她很想跟上去看热闹的,不过她得先绊住这个碍眼的家伙,以免他跟上去坏事。
「我不是在称赞妳!」他面色一沉,感觉有理说不清。
「哦?不是吗?哈哈。」巧妍搔搔头,干笑着:心想这家伙还真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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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雩!」
「别跟过来。」
「妳听我说--」
「我叫你别跟过来!」
「妳冷静点听我说啊!」
明知跑不过他,仍用尽全力奔跑着,全然不顾膝上伤口带来的疼痛,她只是不想看见他啊。
元震长腿跨出几步,没花费太多工夫就在回廊上追到沈雩;他的手一触及她臂膀,才发觉她竟浑身轻颤不止,转过她身子,赫然发现她苍白的小脸上尽是心碎的绝望。
「妳可以恨我,但是,先听我说好不好?」心怜她的无助,他多想拥她入怀,给她一点温暖。
「我不想听你说。」她的声音较平时略低,呼吸却显得急促些。「我不知道这个场景是不是你计画中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你还得欺骗多少人才过瘾?我的人生原不该有你,你就此放过我好吗?」
「我说过,对妳,我是绝不会放手的。」
声如闷雷,低哑陈述。那日,她柔顺的青丝栖息在他掌心时,他曾那样说过。绝不是戏言,那是对她和自己的承诺。
「你还要我怎样?」白皙面孔褪去血色,连菱唇都素白得吓人。「因你精心的计谋,让我被退婚,我无所谓,那种轻信谣言的男人,退了婚也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父亲?一个一生清名的读书人,因为女儿的缘故,玷污了沈家几世英名。或许每个人在你眼中,都是棋盘上无生命的棋子,你可以随意左右别人的人生,可是你忘了,你左右不了的,是人的心。像你这样的人,还奢想别人的原谅吗?」
「是我不好……」
「从你计画开始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想象得到这种结果,那时的你,是预料如何解决这等困境的?」她长睫下的眼瞳闪过一丝凌厉,曾经敞开的心境,如今不仅重新封闭,而且更加退缩。
「沈雩,别把我想得那么坏。今日的结果,比我所以为的严重数倍,我真的没想到妳父亲会将妳逐出家门,更没想到最后承担骂名的是妳父亲……」沈雩的轻颤似乎过染到他身上,连他握住她臂膀的手都忍不住微颤起来。
「是他一肩担负起全部骂名,世人责怪他无情,驱赶亲女出家门,反而意外转移众人对我的猜疑目光,他……毕竟是疼爱我的。」挟带着怒与恨的如水美目直看着他,不容许任何闪躲。「而你呢?为了达到你自私的目的,不惜利用他人任你操控,为了你一己之私,有多少人成为你计画下无辜的牺牲者,你事先想过吗?」
「不管妳如何责怪我,我都没资格反驳,但若时光重回一年前,我仍会做出这种决定。」
听见他毫不虚伪的自白,她讶然。
「只是这回,我会好好计画,不会像这次这般粗糙,连累许多人。」
「你还不知悔改?!」她眉一拧,想甩开他的箝制。
「我的想法有错吗?我是不该误导唐劭劲,害他误会妳、坏妳名声,但作为一个爱上一名女子的男人,在完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我这样做又何错之有?」
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女子,他别无选择,只能用最不堪的手段来为自己争取一丝胜算,即使是所有人都不原谅他,他也不会更改初衷。
「我和你,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才对。我们原该拥有各自的人生,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见上一面……」
「事实证明不是那样!」元震神情激动。「我们不只见了面,我还爱上妳,而妳,也有一些喜欢我不是吗?唐劭劲他唯一赢过我的,不过就是他父亲和妳父亲,在他幼时替他订下的这门亲事;他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得到和妳相许一生的权利,就因为你们的父亲是多年故友,这太不公平!为什么我连一点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就被淘汰出局?这对我公平吗?」
别过脸不看他怒火中夹藏哀伤的表情;不管内心或外在,她狠着心肠堆砌起一层又一层无法攀越的高墙。「在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公不公平来论断的。」
「沈雩,老天怜宠妳,给妳美貌、才艺和丰厚的身家,妳不能体会那种不公平的滋味。从小,我除了娘亲给予我的爱之外,别无所有。用尽一切努力,学会在这社会生存的所有本领,全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我一直认为,付出一定要有所回报,我的从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我最看不起不劳而获,唐劭劲他不曾付出过任何努力,凭什么他能得到和妳共偕白首的权利?我就是不服气!」
「所以你设下圈套让他自己跳下去,这么做对他而言就公平吗?」
「我曾想过其它方法,在他参试之前对他施以利诱,用金钱收买,好让他主动退了婚事;或雇名美貌女子色诱他,在他惹事之后以此要胁。我想尽各种方法,但到最后都顾虑到,以他刚直的性子,这些都不足以动他决心,为怕打草惊蛇,我哪一种方法都没试,反而针对他极重名誉的弱点,引他中了圈套而毁婚。」他森冷地说道。
「是啊,他重名重誉,最后栽在他信任的人手上,不知该说他单纯、说他笨,还是,该怪你太阴险?」他是布下机关的罪魁祸首没错,但不经求证就片面毁婚的唐劭劲,难道就是无辜的受害者了?
「沈雩,妳记不记得,那次我病着,病中曾对妳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妳别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