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妳也看到广告了吧?」没有明指,但一听就知道指的是什么。
王婶默默点头。
「也不只是广告。」季先生说:「老实跟妳说吧,王婶。那都是安东独断独行,自作主张,事先没跟我们商量,也没经过我们同意。」他刻意停下来,望着王婶,像是想看看她怎么说——这事,是否是她们有意的计画?
「我不知……道……」王婶连连摇头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印夏只是跟朋友去日本玩……」
季家夫妇互相望了一眼。
季太太说:「我们没有质问妳的意思。安东有时做事就是有些莽撞,像他跟廖董事长千金的事,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
「是啊,」季先生点头附和。「廖董事长的千金聪敏懂事,跟安东很相配,家庭生活习惯也跟我们相差不大,一切都很适合。」意在言外。像廖家那样的家世背景才与他们季家门当户对。
王婶抿紧嘴,觉得像被扇了一巴掌,说不出的难堪。
季太太看看王婶,把一只白色信封袋推到她面前。说,「王婶,妳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了,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不过,我们不能再留妳,妳应该知道原因。」
王婶变了变脸色,盯着那只白色信封,脸上皱纹一下子变得更密了一些,表情有点呆滞。
她抬起头,声音有点抖。「先生,太太,这……」
「我们不会苛待妳。这里头除了这个月的薪水,还多加了半年的薪资补偿。」
季家夫妇已经很客气,也没有说得太难听,甚至没给她一点难堪,该给的也都给了,人家辞退她,除了怪自己女儿不懂事惹来麻烦之外,还能怎么样?
王婶心里也明白,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不多说什么,默默收了辞退金。
「我明白。对不起,给先生太太惹麻烦了。」突然被辞退,却反倒赔不是,向人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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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回来当晚,又累又困的回到她公寓时,天色已经很黑,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进了门,看到母亲在,王印夏有些意外。
「妈,妳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假日,时间又不早了,她母亲却在她公寓,王印夏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回来了,晚上吃过没有?妈煮点东西给妳吃。」王婶接过她的行李。
「我不饿。」
「那么快去洗澡,洗完澡好睡觉休息。看妳累成那个摸样。」
「妈——」
「妈辞职了。」王婶打断她。「好了,赶快去洗澡,洗完后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印夏静默几秒,心里有数,说:「季家把妳辞退了?」
王婶不作声,只是比个手势要她快去洗澡。
「我去洗澡了。」王印夏也不再追问。
季家即使不辞退她母亲,季安东也一定不会再让她母亲继续做下去,她母亲丢掉那份工作是必然的。
只是动机不一样。季家夫妇会毫无异议接受她吗?恐怕大大有问题。
隔天,她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她换上运动衣裤,到浴室冲了脸。
「醒了?睡得好吗?」她母亲在客听。
「嗯。」睡饱了,精神也足。王印夏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王婶看着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印夏,妈问妳一件事,妳要老实回答。」
王印夏喝口水,等着。
「妈问妳,季家太少爷为什么找妳拍广告?」王婶干巴巴的眉头严肃皱着。
很难解释为什么,王印夏沉默着。
「妳为什么没告诉妈?」
「我以为那没什么重要。」
「还有,那什么电视节目又是怎么回事?」王婶声音干干的。「印夏,妳不会是糊涂了,做了什么傻事,人家才——」
「妈,妳想到哪里去了!」王印夏不由得皱眉。她妈说的「傻事」能是什么,大概就以为她勾引季安东,用身体交换。
「那季家大少爷为什么好好的什么人不找,偏偏找上妳?」
「他并不只是找上我,还有怡萍。」
王婶摇头。「怡萍跟我们不一样,没人会说她闲话。」
「妈,妳想得太多了。」
「印夏,妳要听妈的话,别跟季家大少爷扯不清。」王婶苦口婆心。「人家身分不一样,我们跟人家差太多了,配不起人家,别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王印夏站起来说:「我出去跑步。」脸上没太多表情,没显露出她心里的感觉与想法。
「印夏,我们高攀不起人家,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企图人家什么。」这个人家,自然是说季家。
「我出去了。」王印夏回头说一声。
她不想谈这件事。起码,这个时候她不想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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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莲藕排骨汤煮得差不多可以了,王婶将炉火关小,又炒了王印夏爱吃的葱炒蛋,然后看看时间,王印夏应该快回来了。
刚弄妥,门铃便响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忘记带钥匙了!」王婶匆匆抓条毛巾,边擦干手边开门,嘴里边说:「怎么忘了带钥——大少爷!」脱口叫出来,没想到是季安东。
季安东不请径自进去。「王婶,不,我应该喊妳一声伯母。」态度从容,像在自己的家。
「大少爷这样称呼,我担不起。」王婶表情僵硬。
「这是应该的。」
「大少爷有事?」对他突然上门,王婶并不欢迎。
「印夏呢?她应该回来了吧?我要她回来立刻打电话给我的。」话里透出不应该与王印夏会有的亲近,王婶内心一紧!
她沉默一会,才说:「印夏出去了。」
季安东闷哼一声。这家伙!就不能安分的在家里等他、打个电话给也!
「那件事我听说了。我爸妈太心急了。」递给王婶一张支票。「这个,请妳收下。」
王婶惊讶的望着季安东,摇头说:「我不能收。」不肯接受。
「这不是送妳的,」季安东说:「这是妳女儿凭能力赚得的酬劳。」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收这个钱。」王婶坚决不肯收。
季安东冷锐的眼敛了敛,慢慢说:「王婶,我想妳应该知道了,我跟印夏不是普通的关系——」
王婶脸色大变,青得吓人,瞪大眼说:
「安东少爷,印夏不懂事,做事情也没考虑太多,不知轻重。但那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我们知道自己的身分,也不会高攀,更不希望让别人误会我们有什么企图。」
「有企图的是我才对。」季安东斜扬眉。
王婶脸色更不好看,固执不通,语气僵硬,说:「安东少爷,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请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我没有那么无聊专程来这里开玩笑。」
「不是玩笑是什么?你们家大业大,我们是高攀不起的——」
「妳高攀不起,妳女儿攀得起。」王婶口口声声「我们」「我们」的,硬是代表王印夏说话,季安东眼神微沉,不客气的打断她,一点也不退缩。「印夏有貌兼有才,聪明又有才能,前途不可限量,有哪点攀不上的?」
王婶被他的气势压住,一时语塞,开不了口。
王印夏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埋怨他说得太过分,但非常时候得用非常手段,而且他也不欣赏王婶那种过于防卫固执的态度。
「以印夏的条件,她攀不起我,那么,什么样的人她才攀得起?做工的?干苦力的?还是随便一个公司小职员?王婶,妳也未免把自己的女儿想得太廉价了。她现在是季家饭店的形象代言人,妳知不知道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她?难道要她嫁那种学识能力都不如她的平庸男人,她才算攀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