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诗』化妆品总代理廖家小姐怎么办?」朝坐在花园中,深具欧洲风味的桌椅旁,穿着长礼服的女人抬了抬下巴。
季安东扫了一眼,很快决定,说:「你先去陪孙小姐和夫人聊天,然后再过去与廖小姐打声招呼。」
「我跟她们要聊什么?」季安森随手把杯子搁下,一派不在乎的模样。
「随便都好。」季安东目光游移,往王印夏的方向望了望。
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看到她。似乎是有意的,或者没必要,王印夏一直没在他眼前出现,起码,早上他出门以前、晚上回家之后,都没有看到她出现。
季安森随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不动声色,留了心,多看了一眼,认出是王婶的女儿。
王婶前几天从椅凳上摔下来,运气好没什么大伤害,但右脚踝扭伤,轻微骨折,绑了厚重护带,短时间内不能劳动。
他们让王婶好好休养,只是,这时候受伤,真有点麻烦。结果,也不知怎么,他也不管那种事的,反正好像最后王婶的女儿代替王婶做她份内工作就是。
他对王婶的女儿有点印象,感觉普通,也不特别精致。反正不过是佣人的女儿,他不会太留意。
「那是王婶的女儿?」远远看,身材高姚玲珑。
「嗯。」季安东思了一声,看他一眼。「怎么?」
季安森朝王印夏方向又望一眼,皱眉说:「她怎么认识芝琳的?还有,马彦民也过去了。」
季安东猛然抬头,望了一会,冷眸收缩起来。
不只马彦民,他还看到余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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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空抹个汗,再偷偷喘口气,托着香槟盘的手也开始觉得酸痛了,一不注意就弯腰驼背。王印夏连忙打直腰,又偷偷呼了口气。
她母亲伤了脚踝,暂时不能劳动。尽管季家表现得大度,可是领人家的钱却没能工作,她母亲活在旧石器时代,总觉得有点那个——
尽管老陈他们都劝,还有劳基法那东西,但……总之,结果,就暂时由她代替她母亲工作就是。
佣人的工作,不外清洁整理刷洗等劳动杂务工作,但为什么季家宴会,她要被派来端杯子什么的?
这都要「感谢」老许太太了。
从饭店调派来的服务人员临时有人请假,人手不足,老许太太以为不过就端个酒或点心走来走去,比清洁刷洗那些粗活应该轻松很多,就跟领班说让王印夏代替就可以。
那饭店领班看王印夏长得高挑漂亮,手长脚长,适合「抛头露面」,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可怜的王印夏,连推托的藉辞都没机会说出口。
「王印夏?」身侧有人喊她,语气有些迟疑不确定。
王印夏转身,看见李芝琳,兜起笑。
「妳也来了。」指指托盘。「要不要来杯香槟?」
李芝琳取了杯香槟,疑惑说:「我知道妳妈在这里工作,但妳怎么……」皱了皱眉。
「我妈受伤了,我暂时代替她工作。」
「妳妈在季家工作,应该享有福利,他们自然会找人替代,轮不到妳来做这种事。」
要解释她妈那种旧石器时代式的思维,有点太费事,王印夏一来懒,二来反正都「下海」了,只是耸个肩,笑了笑。
「印夏!」马彦民含笑走近。
「马先生。」王印夏客气的回应。
季安东——或者季家兄弟会看得上眼交做朋友的,季家会邀请的客人,非富即贵,起码都要有二把刷子。
所以,马彦民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与季安东是学生时代的竞争对手,父亲是律师,他自己先学金融,拿了学位后,又转攻法律,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领有美国加州律师牌照。
当然,这都是马彦民自己告诉她的。马彦民身上没有季家兄弟那种「人参气」,亲切随和,又让人觉得顺眼很多。
「哪,来杯香槟吧。」
「谢谢。」马彦民取了杯香槟,朝王印夏举了举杯子。「辛苦妳了。」
「哪里。」王印夏口气态度就似一个专业服务人员。
她将随意被搁置在桌上的空酒杯放回托盘,对李芝琳和马彦民笑一下,转身准备走开。
「那不是印夏小姐吗?妳也来了!」声音比人先到,而且嗓音不小,引起周围一些人转头看视。
听到那个声音,王印夏便暗暗皱眉。
她抬头,果不其然,那个余企中正走来。更教她「怵目惊心」的,那个季安东就站在斜前方不远。
「余先生。」王印夏只得停下脚步。
「我远远看就觉得像是妳,果然没看错!妳的样子我……」余企中劈哩叭啦讲了一堆,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妳怎么这身打扮?一副佣人的摸样……」皱眉不解。
「余大哥!」李芝琳皱眉。
但余企中听不懂暗示。
「妳该不会在这里工作吧?」
「是啊。」王印夏不慌不忙。
「妳是说……妳在季家帮佣?」
「对,帮佣。我妈在季家工作。」王印夏微笑。
「佣……佣……」余企中口吃。「哦,佣人!」终于吐出来,声音高了三度。居然是佣人的女儿!失望极了。
「余先生要不要再来杯香槟或点心?」王印夏又笑。
余企中以为她是哪家名媛,一见倾心,一直想约会她,到头来却发现她什么都不是,母亲还是个帮佣的,原先以为和感觉的她所有的气质、高贵都变味。简直大失所望!
马彦民嘴角微微一勾,转头朝季安东丢了个眼神,没掩饰眼里流露的对王印夏的欣赏。
面不改色,自己说穿自己是佣人的女儿——就凭她那个态度和胆识,就是个「可造之材」。
季安东站不远,听到了,没有特别的表情,但眼底惯有的冷光闪了又闪,大有兴味起来。
「芝琳,妳来了,来,快过来跟兰姨聊聊。」一个雍容的贵妇挽住李芝琳,将她挽开。
余企中很快就被其他千金名媛吸去注意力。马彦民走近王印夏,刻意不提方才的事说:
「这工作对女孩子来说太重了,要不要我帮忙?」作势要帮忙。
「不用了,谢谢。我还应付得来。」王印夏婉拒。「不好意思,马先生,我还要忙,不跟你多谈了。」
「叫我彦民就可以,先生什么的,太见外了——」臂膀忽地被人攫住。
「彦民!」那人将他拉了过去。「没想到你也来了。刚好,我想跟你谈谈『大业』那件投资案。」
马彦民回头看看王印夏,有点无奈。
王印夏松了一口气,一脸若无其事,顶着香槟穿梭在客人间,一边在场中搜寻空酒杯,一直走到花园偏僻的角落,没人会注意了,才放下托盘,揉揉发酸发痛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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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影走向这里,背着光,看不清是谁。反正不会是好事,这宴会里没有任何人是她有热情见到的。王印夏心一紧,重新托起托盘,佯装没注意到,转身打算走开。
「看到人不打声招呼就走,是很不礼貌的。」低沉的男声追着她。
「大少爷。」王印夏无奈,转身过去。
季安东皱下眉。
之前她叫他季先生,代替王婶工作后现在改口叫他大少爷,发自内心真诚的「尊敬」有多少他是不知道,但恐怕讽刺的意味不少。
她有一张非常女人的脸,明丽有个性又生动,但偶尔——正确的说,看到他,会有动物性的表情,也就是没表情,木然,一双眼却满布精光,不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