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正要开口辩解,他已连珠炮似地斥责出门:「别告诉我又是好玩!妳到底几岁了?以前我管不着妳,但是现在我不能不管,不能让妳败坏我皇家声誉!」
「朱煦景!」在他如此严厉的喝斥下,风凌楚也有些恼了,正要开口,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皱眉转头,「月华,妳干嘛拉我?」
月华叹了口气,制止她发枫的同时,对朱煦景微微一福身,代她解释:「王爷,小姐她开藏娇楼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目的?有什么目的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正恼火的朱煦景听不下去,厉声打断她,「妳身为女子,却从事此行业,实在有伤风化,本王不想听妳说话!」
这话实在伤人,月华虽早已习惯,却仍皱了皱眉,她还没来得及再度开口,原本还只是有些火气的风凌楚已被彻底激怒了。月华是她救下来并且让她改变成今天这样的,对她来说,月华是助手,更是知己,哪里容得别人如此贬低?她当下气得话也不说,一拳击去!
朱煦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拳头,更是生气。「妳做错事不认错就算,还敢挥拳相向?风凌楚,妳这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你……你说我是泼妇?」她猛然睁大眼,质问。
他冷冷一提嘴角,「妳做出这等羞耻的事,不是泼妇又是什么?」真是可恶!她到底存的什么心?一个姑娘家居然开妓院,这传出去教他的颜面往哪里放?
「羞耻!原来你觉得我是个羞耻!」风凌楚怒极反笑,直直地望着他,咬牙切齿地点头,「好!真是太好了,你要是觉得羞耻,配不上你昭王身分的话,那现在就把我休了,一了百了,省得你也跟着蒙羞!」这什么嘛,不给解释的机会,就一个劲儿地乱扣帽子!好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什么后果她也不管了,大不了到时让行云把云叶山庄送给她,离开京城乐得清静!
闻言,他的双眸倏地一瞇,紧紧地盯着她横眉竖目的脸,半晌不开口。休了她,她竟然这么直接地说出这句话!她几时把他们之间的婚姻放在心上了?一句不合,休了便是,原来这就是她的想法!
月华察言观色,一看不好,赶忙打圆场的说:「你们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只是吵架而已。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何必一开口就说什么休不休的?」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人也真是的,一碰上对方都冲动火爆得要死,再吵下去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夫妻吵架?」她冷笑,「我跟他算哪门子的夫妻?本来也只是协定罢了,现在他既然嫌我羞耻,我们也就没必要勉强再凑合下去!」她这话虽是对月华说,但分明是说给他听,一边说,一边双眼喷火地盯着他,恨不得用眼神直接砍他几刀。
朱煦景听得脸色剧变,本就已经极为恼火的神色更是铁青。她……原来她就是这么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来这段婚姻在她眼中是可有可无……呵,她几时在乎过?几时重视过?她喜欢吊儿郎当游戏人间,又怎么可能在乎他?怎么可能对他有一点……蓦地一惊,他刚才是在想……他希望她的在乎?
他怔在原地,所有不曾细细想过的异常情愫在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串连起来,彷佛经脉被打通一般,心绪一片清明。他心中又惊又喜、又酸又苦,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习惯地去寻找她的眼,却在撞上其中的怒火时陡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那刚刚滋生的火苗被毫不留情地熄灭,她……一点也不在乎……
终于心灰,他甩开她的手,毫不迟疑转身,「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然后落寞的离开。
风凌楚突然一呆,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步步地向前走去,他步履沉重而失落。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绪起伏究竟为何,原来,他对她早已……情愫暗生……
他闭上眼,苦笑浮上嘴角,自相识以来两人相处的一幕幕闪过眼前,忆起她玩世不恭的样子、假装天真的样子、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及安静沉睡的样子……每一个她,都让他心动不已。原来……原来这就是心动,原来他也会心动。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她在他的生命中变得如此重要?什么时候她的容颜早已根植于心?可是她呢?她又如何看待他?
他脚步虚浮的走出藏娇楼,昏昏沉沉地抬眼望天。晴空碧蓝,白云漫游,而他的心却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酸苦,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就是动情的滋味吗?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市中央,茫然不知所措。身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他却彷佛置身于秋日的荒野,孤寂得就此睡去……
他与她都不知道,在他离去的时候,有一个人踏出了藏娇楼的雅阁,并且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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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吏部张尚书宴请同僚,其中,昭王朱煦景亦在应邀之列。
朱煦景整晚都没有笑过,一张脸彷佛结了冰,冷得教人不敢靠近。那跳舞的舞姬已经是第三次转到他身边,他依然是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动也不动,如同雕像。
张尚书一个眼色使去,最美的舞姬立刻舞到他面前,端起酒瓶倒了杯酒,柔媚入骨地劝酒,「王爷,妾身敬您一杯。」
熏人的香风袭来,朱煦景倏地皱起眉,一张冷硬的脸庞迸出森冷的寒意,犀利的目光直刺人心!
舞姬心中一哆嗦,心绪不定地望向主位,在得到指示后再度笑开一张美艳的脸庞,娇声道:「王爷,这杯酒是妾身代张大人敬您的,您可一定要喝呀!」
他的神色仍然冷漠,对面前的娇颜视而不见,扫过在场的众人,个个都在饮酒看舞。正要收回目光,突然感觉到锐利的注视,他一偏头望去,两道同样犀利冷漠的目光忽然相撞。
他的眸光倏地一沉,当即接过舞姬手上的酒杯,二话不说地饮下。
见到他喝得点滴不剩的酒杯,舞姬放松地笑了笑,福身后,便又舞回中间去。
握着酒杯的指节紧紧扣拢,他几乎克制不了手上的力道,心中浮起涩涩酸意。
妳不在乎是吗?既然妳不在乎,为什么又偷偷摸摸跑到这里来?又是好玩?哼,妳心里从来没把我放在玩乐之上吧?那么,我又何必拒绝他人的好意?我是堂堂的王爷,为什么要为妳守身……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怔。守身?呆呆地望着场中正舞得热烈的女子,他无声地在心中叹息,到现在他才发觉,自两人成亲以来,他竟再也没让侍妾侍过寝,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撑住头,神情有些恍惚……是酒喝多了吗?
「九叔?」清冷的嗓音带着沁骨的凉意,从侧边传来。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蓝衣少年站在一旁,揉揉眉心,出言确定:「翊晨?」
朱翊晨一拂衣袖,坐在他身边,淡淡开门:「几叔,你喝多了。」
「多吗?」朱煦景苦笑一声,又去端酒杯,「不过是几杯酒而已,我还不至于坐不住。」又是一阵晕眩袭来,他闭了闭眼。
朱翊晨扫了他一眼,伸手取过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师姐呢?她今天可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