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路光幽幽地照在一部停靠在街边的车子上,车灯并没有打开,但是那部车子的款式非常的少见,她只见一个人开过这部车,明千藏!
会是他吗?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念情,我已经联络到顾律师了,他说今晚他要先去查阅一下相关书籍,明天早上会亲自过来给妳答复。」赵晓东跑进来看到她呆呆地站在窗边,不由得埋怨道:「外面正在下雨,怎么开着窗户站在那里吹风?妳不怕感冒啊?」
他走过来一把将窗户关上。
「我看我们需要查一下公司有多少可以调动的资金,以及可以向银行贷款多少来打这场仗。」赵晓东低头说完察觉到她全无反应,又抬起头,「妳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我出去一下!」她忽然夺门而出,冲进专用电梯一直到达最底层。
冲出公司大门,那部车还停在原地。她怔怔地站在门前,雨水从眼前落下,将她与那部车隔成两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缓缓打开,一道挺拔高瘦的身影站在车门边。接着,车门被反手关上,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风雨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任由满天大雨将他的全身打湿。
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她不由自主地迈开腿,一步步走进风雨里,走近他。在他们彼此的眼中,没有风雨,没有灯光,没有周遭的一切,只有对方。
终于,像走了几个世纪,他们面对面,咫尺不到的距离。
「你终于肯见我了?」此时的她并没有他所想象的消沉苍白。
「我听说妳一直在找我。」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
她露出一丝苦笑,「现在来是想在胜利前提早看我沮丧的样子吗?」
他缓缓伸出双臂,张开,迎向她,蓦地将她拥进怀里,热烈却混合着雨水苦涩的吻在瞬间吞没她的意识。
「念情,不要恨我,因为我不能失去妳。」许久之后,他的唇栘到她的耳际,充满痛苦和热情的声音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心在轻颤,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经环抱着他的后背,雨水模糊她的视线,滑过她的唇边,「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正在慢慢地将我推开。」
「很快妳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妳,因为这一生我唯一不想伤的人就是妳。」
修长的手指拨开遮挡她视线的湿发,他淡淡一笑,如同少年时的纯真灿烂,让她为之眩惑。他这样的善变,一会冷酷一会柔情,到底哪一张面孔下才是真实的他?
「你全身都湿透了。」她皱眉想将他拉到可以挡雨的地方。
「没关系,这样才可以更靠近妳。」他凝视着她的面庞,没有移动的意思。
「哈啾--」最后却是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如果你的目的想害死我,大可以不用这种方式,用商战的失败来打击我比这个更有效。」
他将车门拉开,把她拽进车里,扔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还不相信我吗?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毁灭妳所拥有的。如果我想得到方氏,不需要用这种笨方法。」
念情也一直觉得可疑,听他这么说更觉得自己的怀疑没有错。如果千藏真的有心想掠夺方氏企业,早点娶她进门不是更快更省?反正她在商业方面没有天赋,结婚后公司铁定要一并交给他打理的。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和她作对,动用千万资金收购股票,如此的吃力不讨好,一点也像是他会做的事。
「那么……」她动了动唇。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对不对?」他从车子后座上拿过一个封好的卷宗,交到她的手上,「这些文件我本来想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给妳看的,我很怕妳先看了不相信这些资料,以为是我在杜撰胡编,毕竟他认识妳的时间超过我认识妳的。你们又朝夕相处这么久,妳所赋予他的信任可能远超过妳对一些亲朋好友的。」
念情犹豫着,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你在说谁?你是说……晓东?」
厚厚的卷宗记录的并不只是赵晓东一个人的资料。从一个名叫万达的集团倒闭开始,一直到万达集团的董事长万永明的自杀身亡,卷宗内都有详细的纪录。而赵晓东的个人简历上赫然写着--
万晓东,万永明之子,后随养父更名为赵晓东。
念情越看越吃惊,「晓东的家世原来是这样的……」
「妳知道问接害死他父亲的人是谁吗?」明千藏沉声说:「就是你们方氏。在当时的金融风暴影响下,万达集团投资地产失败,方氏原本是其合伙人,但却也第一个撤走资金自保,这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本无可厚非,可也因为如此,万达债台高筑,无人施以援手,万永明终于走投无路服毒自杀。」
手指轻颤,念情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对于赵晓东的出身,也只知道他是被赵叔领养的而已。
「妳怀疑他接近我另有目的?」念情终于明白为什么明千藏一直对赵晓东有很深的敌意。原来那并不是敌意,而是戒备。
「他从一开始就过于仇视我,似乎针对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明千藏就在赵晓东的眼里看到一股压抑很深的嫉妒。「他恨夺走他富裕生活的人,更恨所有过这种生活的人。我不敢说他一开始接近妳就怀着什么恶意的目的,但是最近从我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正在以权谋私企图鲸吞你们方氏的资产。」
「不可能!」念情脱口而出,大脑里一片混乱。晓东是她向来最倚重的属下,对她言听计从,处处为她着想,他会背叛她?!
明千藏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一直隐瞒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奶奶……」
「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他呼出口气,「妳不信我也没关系,只要妳暂时别泄漏我给妳看的这些调查内容,等到临时董事会召开的时候,妳就会明白一切了。」
念情看着他的侧影,「你总是这样,好像掌握着一切,却从不肯将你的心事说给我听,让我猜了又猜,就是猜不到你的心里。」
「所以我今天才来找妳。」他打断她的话,右手穿过她的短发,托住她的头,将她拉近到自己身边,黝黑的眸子即使在车内没有半点灯光的情况下也依然闪烁清亮。「念情,我想问妳一句话。」
「什么?」她明显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每次他靠近她的时候,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紧紧压在她的胸口上。
「妳有没有爱过我?」他非常认真,专注地盯着她,这句话问得很轻很淡,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产生幻听。
「你说什么?」她本能地反问。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他知道她听清楚了。
最近他带给她的混乱实在太多,多得她根本应付不暇,大脑没有多余的空间来运转。「千藏,有很多事是我所不了解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爱,或者不爱,最多只有两个字的答案。」他的目光从未离开她。
她咬咬嘴唇,迎向他的问题,「我听千晓说,你曾经对她说过,我们并不相爱。」
「相爱是互动的过程,我不知道妳是否能给与我足够的回应。」他的话简单却点明一个暗藏的意思--他,是爱她的。
「爱不爱你?既然这是互动的,那么你要先给我一个答案,这才能让我下决定是否要拿足够的感情回应你。」这一次她不准备吃亏又被他骗,咬定了原则不肯先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