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手。”
威廉赶紧跟她勾手盖印章,免得她后悔他真的会哭死。
跟小朋友们一一话别后,莳晴看看表,已经十点零五分,这小龙也不晓得跑去哪,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写简讯给他也不回,真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他一定忘了明天跟她约好,要带外公去医院回诊这件事。前两个月,外公才因为检查出胆固醇高达260mZ/dl,动脉有逐渐硬化现象,这两个月,她一直很注意他的饮食,避免他摄取高卡路里的食物。
而明天,就是医生说好要回诊的时间,用膝盖想也知道,时间一久,小龙也忘得差不多,真不知道都已经十点多了,他还能到哪里去。
关上霓虹灯招牌,收起摆放在门口的减价时间立牌,当她要关上饮料柜上的日光灯时,两高一矮,全都削着枫车羽毛剪、染金发的小混混,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看到这三人,莳晴一点也不惊慌,即使他们烧成灰,她也能把三坛骨灰坛依照姓名顺序排好,不怕会搞乱掉。
“喂,小辣妹,你家的小龙呢?”咬着槟榔,满脸痘痘的青仔丛,问话口气极不礼貌。
莳晴在吐司机前擦拭机器,没有回头,冷冷回一句,“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喔?”
“厚,问一下会死喔,就是找不到才来找你,我们K老大要找小龙,你去叫他出来啦!”青仔丛果真是青面獠牙,脸丑,牙齿全卡着槟榔渣,跟鬼不相上下。
莳晴被逼烦了,一气之下,将手边一瓶矿泉水朝三人方向掷了过去,青仔丛及时一闪,后方黑猴弯腰闪过,可怜的无毛仔闪避不及,被K个正着。
他蹲下去,痛得头顶不停冒星星。
“跟你们K老大说,没事别再找小龙,他要好好做事,你们不要一直来烦他可不可以?我警告你们,要是你们再叫他去帮你们打人还是砍人,我……”莳晴拿起切吐司的长刀冲出柜台。“我就先砍了你们!”
三个人连退好几步,差点没撞成一团。每次只要老大叫他们来找小龙,就会被这恰查某给轰出去,他们当然领教过莳晴发起脾气来的可怕模样,不过,今天老大发飙了,说他们三人要是问不到小龙的行踪也别回去了,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我……我警告你喔,不要以为每次拿刀子我……我就会怕你,我看你是女人才不想动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青仔丛跟她保持五步距离,今天他要是问不出小龙行踪,死都不会离开。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小龙到哪里去,我现在要打烊了,你们走不走?”手拿面包刀,莳晴懒得跟这些人啰唆。
青仔丛给左右两人使了眼色,他们为了对付她,早有一套作战计划。
“好,我们走,你……你凶,我怕你行了吧!”三人装出打道回府样。
莳晴看到他们跟以往一样,鼻子摸摸就要离去,自是卸了心防,她把刀放在柜台,准备压下自动铁门的按钮时,哪晓得那三人又冲了进来,速度之快,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一人夺刀,一人直接抓住莳晴领口,将她压到墙壁,青仔丛则拿出一把蝴蝶刀,抵在她的脸颊边。
“每次都看你在凶,来呀,有本事你再凶凶看!”青仔丛手里那把银晃晃的刀,在莳晴面前闪来闪去,虽然他是用刀背抵着,但一不小心,还是会毁到她那漂亮的小脸蛋。
“你杀了我也一样,我真的不知道小龙在哪里,要不,把我的手机拿去打,找得到他,顺便把他带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也没关系!”莳晴眼眶里蓄满泪水,她不明白,她只想过单纯的平凡生活,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跟黑社会沾上边。
“你演够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报名金马奖?我快没耐性了喔,你要让我抓狂,我就让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变得跟花猫一样!”
跟这些人说话,跟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她在讲什么,反正,他们就一口咬定她在骗他们,就算她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他们也不会信的。
“你划吧,把我的脸划破我也不知道。”莳晴无言以对,这三个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她只能怨自己当初为何要接受陆引龙的帮忙,才会搞到现在这种下场。
“青仔,她真的不怕死,怎么办?”无毛仔问道。
“给她脸上纹个花纹,看她以后怎么开店见客人!”青仔丛才不在乎对方死活,反正这是老大交代,将来要是小龙想找人算帐,让他直接找K老大,不干他的事。
“好哇好哇,我们来玩圈圈叉叉,你们觉得在这边划圈圈比较好呢,还是那边划叉叉比较好?”黑猴想在她脸上玩圈叉游戏。
不知怎么搞的,当黑猴说完话,莳晴双眼突然睁大,她好像被吓到一样,小嘴微张,但说不出半句话来。
“青仔,你看,把她吓到了吧,我就不信这女人多铁齿,脸要被划了还不会伯!”黑猴话一落,他突然觉得自己双脚好像腾空,而且连一旁的青仔丛也一样双脚腾空,好像在表演大卫魔术。
原来他们不知何时被人给提了上来,等到看清楚后头那个高大无比的人之后,早就被甩到离门口没两步的地面上。
无毛仔看到岳阳,只顾发抖,当他看到那高他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男人走向他时,只有腿软的份,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谁想玩圈叉游戏,我可以奉陪!”岳阳对着三人说道。
也不知从哪跑出一个程咬金,青仔丛不是笨蛋,会看不出这家伙是有真功夫还是纸老虎吗?
三个人什么话也没说,连滚带爬地狼狈逃开。
岳阳走到莳晴面前,眼神从刚刚的锐利一下于化为柔和。
“七年前救了你,七年后又救了你,说起来,我们真是有缘,你说对不对?”岳阳看她脸上不小心被划出一条小伤口,虽说是小小的一条,但还是拿出面纸替她轻轻按压。
莳晴看到他,心情一下子由紧张变成惊喜,白嫩如葱的手指不安的绞动衣角。
“你……怎么来了?”在他那深如黑潭的目光下,她的脸持续加温中。
“怎么只有你,小龙呢?”
“我不知道。”她回道。
“发生了什么事?”岳阳趋前一问。
今天的他卸下冷酷威严的西装装扮,取而代之的,是Polo衫和一条浅褐色的亚麻长裤,浓黑的头发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梳理有致,变化较大的,应该是他难能可贵的亲切感。
“说来话长,一时也很难跟你说清楚。”
她背对着他暗暗流泪,造化弄人,等了七年一直都没出现,却在被小龙搞得快崩溃的这个晚上,他……竟然出现了?
不用问也看得出来,店里头会跑来一些混混撒野,而且问说小龙去了哪里,她啜泣不答,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候,他最好不要再问任何问题,因为他知道莳晴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栖身的温暖怀抱,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千万不要闷在心里,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会舒服很多。”岳阳将她身子转过来,拍拍自己的胸说道:“这里还算满舒服的,如果你不介意,就在我这里好好发泄,不想说话也可以,我不会逼你说的。”
经他这么一说,全身紧绷的神经就此得以解脱,她扑进他的怀中,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