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郁敏才发现以前的自己笨得要命,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花费精神,绕了一大圈去否定,她的心明明早早就感受到他的爱情了呀!
输了!她输得彻底!梅格恨自己亲手埋葬了五年青春,下场居然是输棋,郁敏口中的「笃定」谋杀她的自尊心。
不!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到手。
「不用得意,你以为得到他的爱情了吗?错!他不要你,他只是玩弄你,等新鲜感一过,就马上把你丢弃。」梅格恶毒地说。
「你乱说,你在做困兽之斗,我不相信你。」郁敏反对。
「我有证据,证明他不爱你。」
「什么证据?」
「他没告诉你,他是鼎鑫的总裁对不对?为了怕女人纠缠,他从不向女人公布他的真实身分。」
梅格的话是日本军,一阵枪林弹雨,美国珍珠港被袭。
他是鼎鑫总裁?郁敏先是定定看夕焄三十秒,然後尖叫一声,拉起被单冲进浴室里面,留下夕焄躺在床上。
干得好!梅格有反败为胜的快感。
含著媚笑,她骄傲地靠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呼气:「你输了,你的『爱情』不信任你,哪天你玩腻无聊的爱情游戏,我的床位仍然欢迎你!」
离去前,夕焄反手拉住梅格,强迫她看他。
「我昨天说过,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雪莉!」他按下床头对讲机。
「是的,先生。」
「请警卫进来,我房里有闯入者,报警处理。」
「你要把事情闹大?你不怕我泄露你的身分?」
「你泄露的东西还嫌不够多?聪明一点,你手中没有半分筹码。」
他不怕,昨天他重金请警局协寻失踪人口的事件,恐怕已经上新闻,以前不乐意曝光是为了避免麻烦,现在?无所谓,反正他的婚礼将引发下一波骚动。
这下子,冤冤相报,美国原子弹投向她心中的长崎、广岛,砰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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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二十分钟,夕焄处理梅格事件;後面二十分钟,他让郁敏在浴室里整理心情;第三个二十分钟……
他越想越不对,哪有人关在浴室里面那么久?要不是确定里面没有衣物,他会怀疑她跳窗离去。
「开门。」他下命令。
「不要。」她反对强权,日本退出殖民地,光复後的台湾是民主时代,没有人有权命令别人。
「你在里面做什么?」
隔著门对话,这种经验……新鲜?
她能做什么?出门会迷路,关在浴室里,起码不用劳烦他翻遍整个纽约市,逼警察先生寻找陌生的东方女人。
「做什么?我在生气你说谎骗我;我在愤怒自己是个大笨蛋,那么容易受骗;我在大哭种族歧视,外国人欺侮中国人;我在诅咒偶像剧和爱情小说,爱情是他们凭空捏造,欺骗女人的东西……」
吼完,她放声大哭,哭声凄厉度十分,和哭倒万里长城的孟姜女有得比。
夕焄在门外心疼,心疼她手中没有两颗爽喉糖能润润心肺、心疼她的爱情被坏人诬蔑,很舍不得。
为了拯救自己的舍不得,他不得不再次下海,把那些恶心巴拉的浪漫情话了重新翻出来诉说。
「不要诅咒爱情,爱情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从十八岁就爱上一个叫段郁敏的糊涂女生,当时,我和她一样糊涂,以为她被恶整全因我、以为保护她是我的责任,没想过,期待和她相处的心情,就是爱情的一部分。
我喜欢碰她、喜欢她被我吻得脸红心跳,也喜欢在没人的巷子里面,牵著她的手,把她握在心里头。」
「你骗人,你那些动作只是实习,你在美国有喜欢的女生。」
说到这个,郁敏才呕,明明没有心理创伤,她就是讨厌被别的男人碰触,害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冷感女郎,哪里知道,是她的皮肤太挑食,吃过法国料理就吞不下路边粗食。
「没有别的女生,你更不是实验对象,我摸不透那种喜欢的情绪,就随便给自己的行为套上藉口。」夕焄朝里面喊。
门里,她的哭声停止,侧耳,她倾听夕焄的告白。
「回美国後,我常和雅芹联络,她说你连一次都没问到我,我以为你落实自己的话——把我忘记。我有我男人的自尊,於是不再向雅芹提起你。
「十年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慢慢的,我体会出那种感觉叫作爱情,我这么聪明的男人,竟然在认识爱情之前,就让爱情从手中溜走。」
爱情……是啊!原来那就是爱情。
爱情让她在他离去後的每个夜里,辗转难眠,在不小心触碰到记忆风铃时,寇夕焄、寇夕焄三个字不断流泄倾出,声声低吟都叫她心酸。
那是爱情啊!
她花三年时间,治愈自己的爱情失眠症,他呢?他花多久,才让自己忘记爱情?
「我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寻寻觅觅,寻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们都不是你,曲曲有你的傻气,却没有你的豁达;梅格有你的勇气,却没有你的体贴娇憨;在无数次失望後,我正视一个事实,我没办法放手这段爱情。」
她听傻了,这是真心话吗?句句恳切、句句浓情……
她和他不一样,潜意识里,她放弃爱情、害怕爱情、刻意远离爱情,只想要一段平平顺顺的人生,不要再度伤心。
「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住思念,将工作告一个段落,飞回台湾,表面是休假,事实上我对你仍然抱持希望。一下飞机,我联络上雅芹,她说你搬家了,那天早上,她陪我找了几处徵信社,他们答应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你的消息,没想到,一回到家里,撞上我的人居然是你,我感激上天,再一次把你送到我身边。」
是啊!她再度来到他身边,这是否就是老人家口中常说的缘分?
「可恶的你,居然忘记我,我一再一再追问你我是谁,没想到你竟把我忘得一乾二净,还要我用鼎鑫总裁作诱饵,才能哄你留下。
「对於你的遗忘,我有强烈失落,但更强烈的是重新让你爱上我的念头。我没告诉你,我就是鼎鑫总裁,怕的是你软硬兼施,只想从我身上拐到一篇专题报导就逃开。」
「我能留在台湾的时间不多,要是没办法让你在一个半月内爱上我,我又要错失爱情吗?不!我不要冒险,於是我保留这个秘密,将你带回美国。」
「你昨天可以告诉我啊!你说过你再不会骗我任何事情。」郁敏在浴室里面答话。
「我的身分绝不是秘密,回美国後我没刻意瞒你,我只是太忙碌,不信你去问问管家雪莉,问看看我有没有要求她向你隐瞒这件事。何况,昨天情况那么乱,你一上车倒头就睡,我哪里有机会告诉你。」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她没办法不听。
久久,两人不发一语,对著同一扇门,门里门外都是心情。
「我没有忘记你。」郁敏悄声说。
「你说什么?」他问。
突地,门打开。
「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不敢想起你,想起你这里会痛、会酸。」她指自己的心脏。
「我承认,想念是件痛苦事情。」
看著她红红的眼睛,他想将她抱进怀里。
「我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因为你太优秀了,他们都不是你。」泪滚在旧痕迹上,条条栏杆在她颊边建立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