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认命或反攻,经过一段挣扎,她选择后者。
不但为了父亲而战,也为自己讨回自尊、扳回颜面。
她没来由的想相信眼前的男人,大概想证明自己并非没有识人的能力。
沉吟片刻,她抬眼正视他,决意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他──
听着她陈述故事般的语气,叙说着如连续剧般的事件发展,邢拓敛起不耐烦,表情愈形凝重,不发一语的瞅着她,企图瞧出她撒谎的蛛丝马迹。
然而,从她眼中读取到的,是一片溺人的深沉哀伤与不甘。
「我只想得出这个办法……」映珣哽咽道。
「妳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他徐缓道。「不过很抱歉,我帮不上忙。」终究还是拒绝。
同情是一回事,要他和一个他最「害怕」的女人结婚,除非太阳打西方出来。
她几不可闻的应了声,不再强求,唇边强颜的笑容表示谅解。是自己的请求太过突兀,无法苛责他不愿配合。
「我会帮妳留意适合的对象。」他够义气的允诺。
「谢谢。」她虚弱的致谢,已不抱期望,心像一条停滞的河,动弹不得。
「真的不跟我回去?」他最后一次询问。
她转身颔首,不让他看见泛滥的泪水。
他由衷的松了一口气,暗中感谢她做出明智的决定。「妳自己保重。」
道别的言语惹得她心口紧缩,泪更汹涌。
临走前,他突然开口。「有件事我要解释清楚。」他的态度正经。「要我结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让我爱上妳。」
不过,比登天还困难,这点他很有把握。
语毕,他便带着完成任务的愉快心情离开。
却没料到,他以为决绝的表态,却为日后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掀起不平静的浪涛。
映珣没有时间沮丧太久,他的宣告像是大海中的浮木给了她灵感,她紧紧攀附着,彷佛重新看见微弱的曙光。
只要存有一丝丝成功的机会,都不能够放弃。
历经一连串残酷的打击,她必须迅速蜕变,学着适应这多变无情的世界,才能自我保护、好好生存。
擦去未干的泪痕,她又着手整理行李。
第五章
难得有个睡眠充足的夜晚,邢拓起个大早,梳洗后慢慢踱至餐厅,一股食物香气扑鼻而来,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好丰盛。」他双眼盯着餐桌上一盘盘的餐点,迫不及待的拉开椅子入座,立刻动手大快朵颐。
「什么时候请来的厨子?」他大口大口的将食物送进嘴里,和对座慢条斯理的邢圣形成对比。
邢圣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缓缓开口:「合你的胃口吗?」
「还可以。」他点点头,没有停止进食。
「那真是太好了。」邢圣唇边有掩不住的笑意。「映珣知道一定很高兴。」
愣了下,邢拓猛地抬头,一脸愕然的盯着他。「你说谁?」
「映珣。」邢圣笑咪咪的重述一遍。
他霎时食欲顿失,眉间布满阴霾。
「我觉得她的手艺挺不错的。」邢圣优雅的放下刀叉,故意大方称赞。
邢拓撇唇嘲讽。「你们刚好配一对。」
「她好像对你比较有兴趣。」邢圣下结论。「女人向来都比较喜欢你。」温文的笑容下,不挟杂丝毫妒意与揶揄。
他的哥哥像一阵风般难以捉摸,女人总会被他眉宇间的叛逆光采吸引,情不自禁的想追随他。
虽然很多人都称赞自己成熟稳重、有大将之风,其实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哥哥不受拘束的潇洒性格,那是自己缺乏的部分。
「我无福消受。」邢拓嗤之以鼻。「你接她回来的?」板着俊脸,横眉竖目的瞪着弟弟。
邢圣沉稳的微微一笑。「不是。」
「那她为什么见鬼的会在家里做早餐?」邢拓低吼,黑眸有火苗跳动。
「她自己回来的。」邢圣耸耸肩。「一定是你昨晚说什么,打动了她。」他存心讽刺。
邢拓脸色铁青的瞪着他碍眼的笑脸,没好气的低咒一声。「她人呢?」
「跟老爸上市场,买你爱吃的材料。」邢圣据实以告,笑得很暧昧。
「去你的!」他忍不住飙脏话。「你给我正经点。」他现在该不会是在做恶梦吧?!
「感觉上,她是冲着你回来的。」邢圣很不怕死的补上一句。难得有机会整整自信不羁的大哥,他觉得相当有趣。
邢拓臭着俊脸,阴沉的瞪住他,不客气的低吼:「闭上你的乌鸦嘴!」情绪从天堂荡至谷底。
对于他的恶劣口气,邢圣并不在意,继续发表高见。「有些时候越抗拒,越有可能深陷其中。」
「你何时变得那么爱讲废话?」他几乎是从齿缝挤出话来。「没事的话快滚去上班。」
邢圣淡淡一笑没有反驳,起身离开、出门上班。
邢拓感到浮躁烦闷不已,猜不透什么原因让那个固执的女人改变心意。
一大早就不请自来,擅作主张的做早餐、上市场买菜,显然想收买人心,其心可议……
「好吃吗?」
一道细柔的嗓音赫然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一双殷殷期待的美眸正望着他。
他沉着脸,违背心意冷声道:「很难吃。」
映珣垂下眼睫,不免感到失望,不过很快振作起精神。「我会加油的。」
「那不是重点!」邢拓蹙起眉睨住她,口气很差。「妳到底有什么目的?」
知道自己没有说谎的天分,她嗫嚅道:「我想……让你爱上我、跟我结婚。」
他的表情像听见天方夜谭般不可置信,随后不留情面的嗤笑。「妳不是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就是太低估我的眼光。」
她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所剩无几的信心更加薄弱。「我真的那么讨厌吗?没有被爱的价值……」
她怆然一笑,幽然的语气尽是自嘲。
邢拓别开眼,不去看她凄楚的美丽脸庞。「与其对我白费心机,不如找阿圣下手机会还大一点。」他「好心」指点,要她转移目标。
「嗯。」她敷衍的应了声,着手收拾餐盘。
瞥见她眉眼间的落寞,邢拓的心情像欺负完没还击能力的小动物般,心头浮现淡淡的窒闷感。
她站在流理台前手忙脚乱的洗着餐具,看得出来她对家事并不很在行,但认真的神情显示她的决心。
他突然感到背脊发凉──有种被阴魂缠住、甩不掉的可怕预感,还是少回来为妙。
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想睡阁楼也无妨,但千万别乱动我的东西。」面对着墙壁,彷佛在对空气说话。
映珣回头时,他已不见踪影。
虽然他的语气不佳,但她的心却涨满无以名状的暖意。
她知道,他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男人。玩世不恭的性格下,有颗体贴的心,至少,她所接触到、感觉到的邢拓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的心意没有改变,还是会试着努力说服他,让他答应配合她的计画。
不知不觉间,她已对一个充其量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的男人产生微妙的依赖感。
并未察觉、亦不知晓自己没来由的坚持,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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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电影的外景工作被迫暂停,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室里谈天说地、或乘机填饱肚子、补眠,气氛相当闲适悠哉。
身为导演的邢拓则径自窝在临时搭建的办公室埋首于工作中,浑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