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之后,救护车响亮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将映珣移上担架,邢拓也跟着上救护车。
随车的医护人员忙着为她测量血压及脉搏时,她虚弱的开口:「我没事……」继而使力想撑起身子。
「妳给我躺好!」邢拓将她压回去,低沉严肃的口气凝聚着风暴。
明明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说没事?
最近他八成楣运当头,才会陆续碰上莫名其妙的事。尤其眼前的女人,更是麻烦根源。
映珣沉溺在被反叛、欺骗的痛苦中,对于周遭的一切全然不在乎。
他低分贝的命令在狭小的空间,显得威吓力十足,连医护人员都一脸僵硬的看着他。
「抱歉。」他对自己失控的脾气致歉,抬起眼发现护士小姐正入迷的望着他。
纵然习惯也乐于享受爱慕的眼光,但现在他只感到烦躁,遂报以一记冷眼,提醒她的职责。
护士小姐连忙垂下头颅,双颊酡红的拉回心思,对病人进行例行性的询问,便于做及时治疗。
「妳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心痛……」映珣喃喃的回答。痛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嗄?!」护士以为自己听错了。「胸口痛吗?」
她沉默以对。
邢拓敛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死鱼般的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却有满溢溺人的悲伤。
黯下眼瞳冷冷的觑住她,他开始怀疑,她根本存心想不开,害他险些得背负一条人命,毁掉他璀璨的光明前途。
且无论她遭遇有多不幸,也不应该拉别人跟着一起不幸。
总之,遇见她准没好事是不争的事实。
抵达医院后,映珣历经一连串精密详细的检查,腹腔有轻微出血的情况,而脚部也有外伤和轻微骨折,除此之外还有严重贫血,健康状况亮起红灯,医生建议最好住院观察一天。
「肇事者」邢拓得知她没有生命危险后,不安的心情稍稍松懈许多。
无故损失不少医药费,他对这样的结果虽不满意但还能接受。
「我已经请院方联络妳未婚夫。」他站在距离病床最远的角落,双手盘胸,淡淡的说道。「应该快到了。」
映珣的心猛地一揪,打从心底不愿看见那个她曾要交付终身的男人,也不晓得该以什么表情与心态面对。
话甫落,病房的门被打开,一名长相斯文的男人偕同一名身材修长、样貌普通的女人入内。
邢拓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很快地认出男方的身分,他终于可以不必再和「灾星」共处一室了,这是今天最令他高兴的事。
「映珣,妳没怎样吧?」曹仲谦一脸担忧,关切道。
「接到仲谦的电话,说妳出车祸,吓坏我了!」曾蓉蒨握住她的手,露出放心的笑容。「幸好没大碍,真是太好了。」
映珣没有抗拒她的触碰,仅是冷冷的睇着她。
「妳怎么……那样看我?!」曾蓉蒨被她冷漠疏离的眼神骇住,愕然问道。
曹仲谦也是一愣,旋即恢复镇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别开眼望向他处。多看两人虚情假意的模样一眼,她就越无法原谅他们的背叛。
邢拓不期然望进她的美眸,蕴藏无限哀伤与脆弱的双眼让他微微一惊。
顿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直觉告诉他不宜久留。
「我该走了。」他礼貌性打了声招呼,一秒钟也不愿多待。
在他碰到门把的剎那,映珣突然开口,语气显得迫切。「等一下……」
她没办法以平静的心情,假装若无其事的相信他们的话。有个不相关的人在,反而比较安心。
邢拓停顿了下,决定置若罔闻,一走了之。
当门板关阖的瞬间,映珣也跟着关上心扉,将两人排拒在外。
曹仲谦察觉出她的行为及表情都不太对劲,极力想找出原因进而安抚,扮演好未婚夫的角色。
「请你们出去好吗?」映珣索性背对他们下达逐客令,没有起伏的语调令人猜不透此刻的情绪。
「映珣?!」她反常的态度让他们感到古怪。
「妳想睡就睡,我们陪妳。」曹仲谦捺着性子,哄小孩般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收回手,漠然拒绝。
看到他们在一起,只是不断提醒自己有多愚蠢。
「妳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曾蓉蒨皱着眉,又捉住她的手却被挥开,再度感到诧异,下意识的和曹仲谦互看一眼。
「蓉蒨,妳先回去,我留下来……」
「你也一起离开。」映珣打断他的话。
曹仲谦脸色阴郁,敢怒而不敢言。
向来任他摆布、柔顺听话的棋子,如今姿态莫名强硬,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就像被驯养的狗反咬一口,令他面子相当挂不住。
不过,还没到摊牌的时机,他必须忍耐。
等到他们结婚,把她名下的财产统统占为己有,看她还能多嚣张!
今天这笔闷帐,到时他会连本带利奉还。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他替她盖好被子,打算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却被她躲开。
他的招牌笑容,凝固在唇边,纵使有些被惹毛,仍得继续伪装得温柔体贴。
不厌其烦的交代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
映珣也不再故作坚强,豆大的泪珠不断夺眶而出,单人病房内容回荡着她的悲泣,彻夜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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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醒了一夜,褚映珣双眼红肿,宣泄一整晚,原本激动痛苦的心情平复许多。
「喔,妳醒啦。」一踏进病房,邢拓踱到病床边,触及她猩红浮肿的眼睛后,调侃的话全咽回去,随口问道:「妳未婚夫咧?」
无心的问话,却刺痛她心口的伤。
「我没有未婚夫。」映珣黯下眼瞳,虚弱的声音细如蚊蚋。
没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邢拓都会觉得这世界一片灰暗、没有希望。
「我说,褚小姐,妳能不能振作点?」他拧起英扬的剑眉,忍不住叨念。「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
听着他沉稳的嗓音说教,她并不觉得讨厌,相反地心情奇异的宁静。
缄默须臾,她突然旧事重提。「上一次误会你……很抱歉。」当时拉不下脸说出口的话,她一直挂惦着。
那晚在车内她没看真切他的长相,但他低沉独特的音质,很容易辨认。
他扬眉、耸肩,一派潇洒。「我向来不记隔夜仇。」挑起的嘴角,让人分不清他话中的真实性。
映珣若有似无的颔首。
「我该回去工作了。」他不喜欢医院消毒药水的味道,闻久了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医药费我会负责,妳好好疗养。」
走到门边,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她说:「好好爱惜自己,否则妳父母地下有知,会很难过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当作临别赠言,也算为两人莫名的缘分画下句点。
他的一番话,再度勾引出她的泪。
她绝对不能把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即便那个人是父亲一手栽培提拔的人才,亦是带给她不少美好回忆的男人。
他对父亲的尊敬、对她的体贴讨好,纯粹是想博取信任进而掠夺褚家产业的手段。
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她不能被击倒,不能轻易认输。
她拔掉针头、奔出病房,在电梯门关上前及时赶上。
邢拓在电梯里眉心紧蹙的觑住她。「妳……妳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