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彷佛是坐在南瓜马车上的灰姑娘,酸酸涩涩的。
失去的一切──包括被摧毁殆尽的尊严──真的有可能凭着她的一己之力要回来吗?
她完全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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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后,映珣发现邢圣正和几位商场大亨相谈甚欢,于是默默的站在角落等候。
也才不久前的事,她还陪同父亲参加类似的晚宴,落落大方的在名流政商之间周旋,如今却觉得格格不入。
她害怕有人认出她、问起她的近况,所以她的头垂得好低好低,像只鸵鸟似的缩着身子。
殊不知她躲避、低调的举动,反而更容易引起注目。
「映珣?!」
听到熟悉的叫唤,恍若被雷直击心脏,她全身僵硬。
「妳是映珣吧?我是蓉蒨啊!」
她当然知道!她真心以对的知己,却也是不顾多年情谊的背叛者。
自我介绍完毕,换一道男声落下。
「哦,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妳。」
揶揄的口气凌迟着她的心,映珣发现自己正在颤抖,然而却缺乏勇气抬头与他们正面交锋。
她早该料到这种情况的……担心的事终究还是会发生。
任凭单纯的她怎么想,都不会明白:为何他们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唤着她的名字,没有丝毫愧疚?
「看来妳混得不错。」曹仲谦嘲讽道。「那么快就找到金主了?」
受邀出席的皆是各行各业深具影响力的翘楚,或者富商巨贾,绝非像她这种一无所有、负债累累的人可以进得来的。
而他最近和某跨国集团谈成合约,现今被誉为商界的金童,反过来成为别人逢迎吹捧的对象,前途似锦。
映珣咬紧牙根,强忍住满腔屈辱,当他们是透明人般忽视、不理睬。
不过,曹仲谦可没那么轻易放过她,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强留住她。「多亏当初妳不愿嫁给我,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由于他们位于边陲地带,几乎是会场的死角,加上会场气氛热络,他们的争执并未引起注意与骚动。
她奋力挣脱他的触碰,觉得恶心想吐。
而他则握得更紧,存心弄痛她。咧开笑,朝她一鞠躬。「真是谢谢妳。」
豆大泪珠夺眶而出,她被伤得体无完肤、尊严荡然无存。
「妳大可以哭出声来,让大家看看昔日的千金小姐,现在有多狼狈。」他残酷道,笑得十分得意。
他完完全全掌握她的弱点,此刻,她痛苦、羞耻得宁愿死去。她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竟然只能任人宰割。
控制不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觉得世界正在崩塌毁裂。
「永远都是那副死样子。」曹仲谦皱着眉嫌弃道,粗鲁的将她推向墙边。
她再没力气抵抗,让虚软的身子往后瘫倒,幸亏及时出现一道力量从身后支撑住,她才免于撞上墙壁。
「喂!够了吧?!」
她连睁眼的余力都没有,呈现半昏迷状态,隐约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却没法子辨认身分。
「这样欺负一个……」邢拓顿了下,决定先收起「笨」字。「欺负一个女人,很丢脸。」调侃、轻松的语气,俊颜却很严肃。
其实,她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就看见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躲在一旁,也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莫名其妙成了「目击者」。
他再铁石心肠,也没办法目睹一个男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动脚,有失男人尊严。
虽然,他也常常很想掐死这个麻烦精……
「你就是她的姘头?看起来真不怎么样。」曹仲谦一见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刻薄难听的字眼马上加诸在两人身上。
「我也觉得她眼光很差。」邢拓意有所指的笑着。「否则,也不会成为你的未婚妻,你说,她是不是很没眼光?」锐利的反将一军。
曹仲谦霎时脸色铁青,斥责道:「你算老几!敢这样跟我说话!」
邢拓无惧的与他对峙,扬唇戏谑道:「算起来,应该是老大。」他指的是家中排行。
「无聊。」他嘻皮笑脸的态度,令曹仲谦相当不高兴。「不管你是谁,我都有能耐让你……」倾近他、压低音量邪气的恫吓道:「消失。」
邢拓瞇眼蹙眉,提高音调很假仙的说。「真了不起。我该求你放我一马吗?」
可是曹仲谦却当真,摆出高姿态道:「跪下来磕头道歉,我就饶了你!」自以为给了天大的恩赐。
邢拓轻喃。「跪下来磕头?」又忽然撇唇嗤笑,以斩钉截铁的口气回道。「下辈子也不可能!」眉宇间净是自信,完全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对方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彻底挑起邢拓的脾气,他突然能够体会怀中脸色惨白的笨女人,一心想报复的原因了。
「邢拓?」映珣勉强撑开眼皮,看见他的侧脸,不肯定的轻唤。
邢拓敛眉,低头看了沾满泪痕的苍白脸庞一眼,现下的她像一尊玻璃娃娃,只消一点力气便可以轻易将她摧毁。
他搂着她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
「你……」曹仲谦被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表情阴沉的瞪着他。「我会让你后悔今晚的所做所为!」
「听过你不择手段的无耻事迹后,我相信你一定会的。」邢拓嘲讽道。「后会有期。」
阒黑的眼瞳中,是一片冷漠与不羁,随后拥着映珣离开。
曹仲谦瞪着他昂然的背影,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跩什么!」
不久之后,这家伙绝对会尝到与他作对的苦果!
那种无名小卒不知姓名也罢,反正,他只要掌握褚映珣的行踪,便可以连带的整到她的金主,一举两得,很过瘾不是?
有恩于他,不见得会回报,但得罪他,他必定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他会让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见识他的能力,以他现在的身分地位,不是一个小角色招惹得起的!
曹仲谦原本就扭曲的心理,在名利双收后变本加厉,已然自立为王,若有不顺心意者,便是与他为敌。
他如此嚣张的奉行着这个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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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会场后,邢拓将映珣送上计程车,让她回家休息。
在他退出车门前,映珣霍地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哽咽的请求:「不要走……」
他皱起眉,觑住她泫然欲泣、没有血色的脸,心微微一悸。
「拜托你……」她气若游丝的央求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黯下黑眸,轻轻拨开她的手,在甩上车门的同时,瞥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被扔弃的小猫,而他则是没良心的弃主。
该死的邢圣,真会替他找麻烦!他还得负责帮他收拾烂摊子!邢拓在心中诅咒千万遍,一肚子火。
他不耐的叹口气,百般不情愿的坐进车里,阴鸷的瞪着身旁荏弱的女人,沉声吩咐司机开车。
映珣摀着脸,汹涌的泪水不断自指缝渗出,嘤嘤啜泣着。
「哭什么!」他绷着俊脸,烦躁斥责。
自责、悔恨、痛苦、无助……各种负面情绪扼住她的心,让她武装的坚强彻底崩溃,完全失控。
她不想再独自承受孤单寂寞,渴望被疼爱,能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指引着她、支撑着她,才不会迷失方向……
邢拓被她的抽泣声搞得心烦意乱,随手抽了一把面纸塞到她手里,没好气的命令道:「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