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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任我就算了,但好歹也该相信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啊。」她玉手指指後头跟著的另外一辆马车。

  他望过去。「……结福?」

  「她在找到你的当天,就立刻写信给我,说你平安,其余大概是为了保你安全,什么也没提。」不过,凭著管府的钱力和能力……再加上她这方的助力,想找出他的藏匿之处,也不是那么困难。反正是只要人还活著,就一定有线索可以抽丝剥茧。「比起你来,她可说是相当相信我了,夺取基业的事情不算,她捎信给我,就表示她认为我并非加害於你的人。」那个丫头,只是体贴地想让她得知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吧。

  管心佑睇著飞扬的沙尘,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日,他还在想著自己或许要跟她过一辈子,虽然是屈就,虽然并非最甘心的选择,但对他来说却最方便。

  而现在,他却在回京的途中,脱离那偏僻简陋的房间。

  把她带回去是义务,可是之後呢?她若挟恩要他给予什么报偿那又该如何?

  ……或许他可以答应娶她为妾。只是妾。

  她成为夫人,不必再成日忙碌工作,只需懂得享受,这是何等有幸。

  不过,也就这么多了。

  「你能安然坐在这儿,也要谢谢人家。」管令荑已经探听大致的来龙去脉。「我真是喜欢这丫头啊……如果可以跟著我该有多好?」怎么这种好事会被臭小子占去,实在老天瞎眼,太不公平。

  马车窗外的景物往後飞逝著,管心佑并没有仔细地听闻管令荑的说话,仅是在心里任意安好结福可以得到的位置。

  却没发觉自己这样的决定,竟是隐含著把她留在身边的念头和打算。

  他就是这般自以为是,任性自私。

  只是认定结福非他不可,却遗忘自己做过太多伤害对方的事实。

  第八章

    在管令荑之前一段时日的调停及斡旋,加之官府所要求的金钱弥补,管心佑平平安安地得以进入京城大门,顺利回到管府。

  管心佑原本还对管令荑存疑,不过到此地步,总算是确定她站在自己这边。

  就算大夥儿耳闻他丧命的消息,但已事隔三个月余平静日子,当时也并没有寻获尸体,他历劫归来,府里人惊讶归惊讶,多当他大难不死,必有後福。

  至於府外的闲杂人等,在城里流窜的消息本也就是真真假假,过了新鲜,顶多也只是被认为打破传讹的三不奇事:再有耳语,不过随著时间的长短而消逝。

  另一方面,管心佑重新主掌管府事业,或许是吃过了苦,或许是意外的遭遇磨练,他的做法有著细微的转换:原本他就极有做生意的脑袋,否则也不会引得各商行焦急围剿,只是他的态度太过强硬傲慢,不仅手段得罪,还让人深切反感。

  同样一件事,管令荑就有手腕多了。虽说他们姑侄俩不和,但在做生意这方面,管心佑的确见识到管令荑皮笑肉不笑的奸商技巧。

  他很快地学以致用,并且青出於蓝更胜蓝。以各种利己本事招揽管府商行生意,蓬勃发展,不忘稍微给点甜头让同业共襄盛举,让他们吃了闷亏也吭不出声。

  像是管府最新取得的「盐引」,亦即盐的专卖权。只要商人愿意资助屯田,开垦荒地,朝廷便会用盐引作为交换或鼓励,拿著此文件,便可到产盐地购买一定数量的盐,至全国进行贩卖。

  管府买下大批屯田开垦,管心佑手握盐引,拥有大批盐量,更欢迎同行来管府批盐,卖价绝对不会比其它地方昂贵,但卖出後管府则要抽成。

  没有依靠的盐行会想要靠拢,一来盐量稳定,二来也不会遭受官府为难,但就是有种隶属管府,为他们工作的暗亏,不过只要能温饱乎稳过日,谁又在乎那么多。

  於是乎,在管心佑的掌握下,管府基业蒸蒸日上。

  而当初想取他性命的官员和徐达,则在他以利诱和更高层的官吏建立良好关系後,自食恶果。

  还有,关於他的瘸腿,则是回京师後就立刻找名大夫诊察,不是没得救,只是能救得好的人很少。後来他才从大夫口中得知,在扬州遇见的那位少女上官绿,其实就是少数能让他完全恢复的名医之一。

  而说来也巧,就在数日後,管府接到一封属名上官绿的信件,说是她很快就会回京,如果管心佑没有忘记她的名字,届时她将会亲自造访。

  现在的他,在事业上意气风发,转移了他对左腿的在意,跛行的样子虽然难看,但碍於他财大权大,谁也不敢无礼直视,更何况他已得知能够治好,比起刚发现自己瘸腿时那种旁徨、激怒,他只需挺直腰杆,自然能够昂首阔步。

  只消再一阵子,就能够走得像个寻常人,一时半刻的忍耐,他在遇难时就曾经体悟。

  管心佑感觉一切都快速在转变恢复当中,不管是什么,他都握得牢,抓得紧,依旧是个受到上天眷顾的天之骄子。

  这日,文若琼上门,说是来关怀,但想必是因为退婚的事情来做解释。毕竟,现在的他重新站上高处,谁不想要个好归属?

  带著称心的笑,他撑著手杖,经梅园正要与之会面,不意却瞧见结福。

  自从回京後,他已经有四个月没见过她了。

  太多的事情忙碌,他几乎没空闲记起她,偶尔深夜,他会想到她的病体是否已经痊愈,不过随即认为有事她会来找他,他们之间的恩情牵扯,她总有天会来算清,因此就没多加细思。

  暌违数月,再次望见她,他竟是有种异常怀念的情绪。

  她穿著一身布衣,气色平常,想来早已康复。那么……她怎么没来见他呢?

  冲动地就要往她那边走去,忽有一长工打扮的年轻男人接近她,令管心佑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男人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话,点头哈腰的;结福露出和善的微笑,将手里的布包递给对方。男人接下,红著脸,又频频鞠躬,结福指著布包提醒,他才从里头抽出一件外衣观看。

  衣服不新,为奴仆穿用,看来那男人应该是把衫子给结福缝补。

  面貌平凡至极的男人像是道著谢,红耳赤颜;结福客气又有耐心地回应他,始终保持浅淡的笑意。

  让管心佑不可置信的,就是她的笑。

  她在他身边这么久,朝夕相处,但曾经有过的笑容,却是屈指可数。而在和那长工对话的短短时间,她却温柔又友善地那般笑著。

  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吗?可为什么她的笑容却是对著别人?

  难道只有他未曾见过她这么笑的样子?

  没来由地一股怒火,熊熊地炽烧著眼前情景,他正欲靠近他们,掌事大娘却忽然出现挡路。

  「少爷!」大娘叫住他。

  「什么事?」管心佑侧过脸,表情是气恼而严厉的。

  虽然主子遇劫回来,更振作管府,发扬基业,但他对於下人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般的糟糕。大娘以为自己冒犯到他什么,不敢拖拉,忙道:

  「主子,大娘想请问,若是有人能为府中奴才赎身,那么是否还要强留?」

  管心佑侧目,发现结福已经不在原处,一急,应道:

  「奴才再买就有了,要定让他走,不缺那一两个。」说完就要离开。

  「是……」大娘看著他走的方向,一楞,道:「主子,文姑娘不是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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