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有些失落,觉得他不仅是拒绝了她的好意,同时还拒绝了她。
她不禁怀疑,他不过是借机离开她。
果然,这一夜,尉迟扬不曾回来过。
她等着等着终于睡着了,就这样渡过她的洞房花烛夜。
这一夜,尉迟府相当不平静。
白天战战兢兢迎接公主进门,整日在繁琐的宫廷礼节中渡过,所幸未出半分差错,没想到,夜里竟闹出有人投池自尽的可怕事。
若不是守夜的人及早发现,恐怕真要酿出人命,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跑到后园投池自尽的人,竟然是舒婉儿。
没人知道舒婉儿是如何进入尉迟府的,这一天到访贺喜的宾客众多,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或者是她存心不让人发现。
谁都料想不到,她会选在尉迟扬的新婚之夜,在尉迟府的后园里投池自尽,以这种激烈的手法来表达她决绝的心志。
这可吓坏了尉迟敬德和虞娘,生怕府中人多口杂,一旦消息走漏传开,触怒了公主,也将殃及尉迟府。
于是他们决定压住这件事,对上交代是意外,对下严令不得耳语相传,随即将舒婉儿运往离公主房最远的别院去救治,正商讨着对策,尉迟扬来了。
他们大吃一惊,拦阻着不许他踏入内室一探究竟,尉迟敬德还责骂他,“你怎么可以让公主一个人待在新房里,快回去!”
他没有回应,反问:“发生什么事?”
“没……没事。”虞娘心虚的解释,“是一个……一个下人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已经救回来,没事了。”
尉迟扬不禁心生疑窦。
如果是个下人,何以惊动父亲和母亲,还劳驾他们亲自照料?
单从他们惊惶失措的反应看来,事情绝不简单,因此更加深他一探究竟的决心。
“说了没事,你还不快点回去陪公主!”尉迟敬德严厉喝斥。
这一来,尉迟扬是非看不可了,他假意敷衍着,趁他们一个不留神,一溜烟窜入内室,当他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舒婉儿,整个人呆住了。
他们忙跟进内室,尉迟敬德看是瞒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咳声叹气。
虞娘也慌了,词不达意的诉说:“平常见婉儿柔顺有礼,没想到她的性子如此倔强,居然会投池自尽,我平日待她也不差,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害我们呢?”她揉搓着手指,神情惶惶不安。“现在发生这种恐怖的事惰,该怎么办才好,这……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公主知道,万一触怒了她,一状告到皇上那里,我们全都要遭殃了……老爷,你说对吧,我们该怎么办?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你说话呀!”
尉迟敬德一个头两个大,禁不起她一再逼问,脾气就上来了,冲回便喊,“皇上老子要砍人脑袋,我也没有办法!”
“啊!”虞娘闻言当真,神经质随即发作起来,“皇上要砍我们的脑袋,完了完了完了……”
眼下乱成一团,尉迟扬忙开口安抚,“稍安勿躁!娘,你别再自己吓自己。”
“可是你爹说……”
“那只是气话,不会有事的。”他走到床前,望着昏睡中的舒婉儿,“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再做傻事。”
“可是公主那里该如何交代?”尉迟敬德忙问。
他没有回答,反而劝他们安心先回房休息。
尉迟敬德见妻子情绪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会犯病,虽然放不下心,还是依着儿子的意思,带她回房休息。
尉迟扬整夜守在舒婉儿的身边,直到她恢复意识苏醒过来。她张开眼,一看见他就飞身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总算让我见到你了!”她呜呜咽咽的低喊,“你好狠心,居然不肯见我一面,如果我不去死,只怕你还不肯见我。”
他轻叹,“你何苦做傻事?你哥哥和其他的家人一定急坏了。”
“我不管,谁都不能拆散我和你。”她执拗的说,紧抱着他不放。
“可是我已经娶了公主。”他无奈说道。
“我不管、我不管……”她拚命摇头,一个劲儿的喊道。
尉迟扬扶起她的肩头,强迫她面对着他,“婉儿,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不要!”舒婉儿捂住耳朵,低头埋住脸。“每个人都跟我说大道理,这些日子我已经听够了,我不要听,特别是你!”
“你不听,我还是要说。其实,我老早就想告诉你,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
“不!”她跳了起来,反应十分激烈。“你胡说,要不是永乐公主,我们早已经拜堂成为夫妻。”
“或许是,但我对你仍旧只有兄妹之情。”他接口。
舒婉儿心一酸,顿时泪如雨下。
“我不见你是为了你好,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傻事,就当我不对,往后不会再避不见你,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干傻事了。”
“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的死活?”她伤心哭道。
尉迟扬一再好言劝慰,突然外头有人通报,说是舒伯文已经来到府中。
“为什么伯文会知道我在这里?”她问,心里不免有些胆怯,在她闹了这种荒唐事之后。
“是我派人去通知他的。”尉迟扬回答。
相信舒家已经发现舒婉儿失踪,兹事体大,于情于理,他都该知会舒伯文一声。
然而舒婉儿却不能谅解,闻言急得直跺脚,哭得更伤心了。
这时,舒伯文已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屋内。
对于今夜所发生的事,他已有所闻,是以面色铁青,一看见还在哭闹不停的舒婉儿,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拖着走。
“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他怒斥。
她强力反抗,“我不要,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跟你回去!”
“啪!”舒伯文狠狠赏了她一耳光,骂道:“要死也回去死,不要沾污别人的地方。”
舒婉儿也是父母的手心肉,哪禁得起打骂,她不甘受委屈当真要去寻死,尉迟扬忙出手阻止,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舒伯文见了更是生气。
“你走开,我带她回去,是死是活都不会连累你,”
“伯文……”
“啪!”舒伯文不理尉迟扬,伸手也给他一耳光。
舒婉儿大惊,忘了哭泣。
“伯文,你疯了吗?”她斥责,忙忧心的看向尉迟扬,伸手抚摸他挨打的面颊,心疼的问:“痛吗?没事吧?”见他摇头避开,她又将矛头指向舒伯文,生气的说:“你发什么神经,要死要活是我的事,你干么对尉迟动手?”
“我是要打醒他,既然要了公主,就别再管你的事!”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哎唷……”她气得直跺脚,哭丧着脸嚷叫,“你不帮人家,还叫尉迟不要管我,你……你算什么大哥嘛!”
“就因为我是你大哥,才不要你在这里丢人。”
“我……我不管,我就是不要跟你回去。”她扬言,随即躲到尉迟扬的身后。
“我非带你回去不可!”舒伯父也不甘示弱。
两人僵持许久,最后在尉迟扬的劝说下,舒婉儿如愿留在尉迟府,筋疲力尽的她倒头就睡,于是,尉迟扬拉着舒伯文到外面说话。
“不要再逼她,否则她更会再去寻死,就让她留在这里,等过些时日平静下来,我再送她回去。”
舒伯文苦笑。
“你脑子没问题吧?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敢多管闲事,万一叫公主给发现了,不拖累了婉儿?”
“永乐不会知道的。”他笃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