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翔从没问过碧荷何时走,何时回来,仿佛只要有人伺候他,是谁都无所谓。
遥翔摸起茶碗,已经空了,抬头唤道:“紫儿,倒茶来。”
“哦”,紫衣应了,出去倒茶。
遥翔又道:“碧儿,你将昨日督尉府捐献的单子拿给我。”
云霓急忙取了递过去,他顺手接过,头也不抬,尚未发觉身旁的人不是碧荷。云霓在心中轻轻叹息,又去打扫书架。
遥翔继续全神贯注的工作,凝神想了一会儿,随口唤道:“月儿,这个李忠翰是不是写过一篇论唐太宗治国之道的文章?”
云霓应道:“是的,当朝二十一年写的,叫《贞观之治大观》。”
遥翔听到她的声音,恍然想起银月已经不在了,朝云霓赞赏的点点头,自嘲一笑。
紫衣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愤愤道:“还月儿月儿呢,银月姐姐去了那么久,爷总是不放在心上,不曾拜祭一次。还有碧荷,也不见爷问她一声。”
遥翔挑眉道:“你这是在怪爷了?”
“紫衣哪里敢?”她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大大不以为然。
遥翔笑着搂过她,逡巡看她美艳刚毅的脸庞道:“你脸上明明写着‘我敢’,却在爷面前口是心非,爷太久没有罚你,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一提到罚,紫衣立即抿紧嘴巴,满面羞红。云霓吃吃笑着跑出去,替他们关紧门。爷心情好的时候兴致就高;心情不好,她们也不敢放肆。
晚上紫衣出来,面若彩霞,眸若秋水,满身的风情,却咬牙切齿的啐云霓:“死妮子,你跑那么快干吗?也不留下来帮我。”
云霓躲在被窝里笑:“爷罚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等着,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早晚让爷收了你,让你也尝尝腿软的滋味。”说着往床上一坐,哼道:“快过来给我捶捶腰,酸死我了。”
云霓凑过去帮她捶,一迳的笑,自从碧荷走后!每次紫衣都叫腿软,恨不得抓她去当垫被,幸亏她溜的快。
紫衣趴着,含糊的道:“这样不行,要赶快补两个丫头进来,你留意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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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来拣去一年多,终于选中了两个秀气的小丫头,年纪都在十四五岁,一个叫红袖,一个叫星儿。红袖看起来文文静静,说话也细声细气,颇有小家碧玉的仪态;星儿倒与云霓有七分相似,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看纯真和好奇。
遥翔看过点头,将两人调进书房,却出人意料的吩咐紫衣:“让她们作在北厢,别与你们往在一块儿。”
云霓心中不解,待紫衣领她们安顿去了,忍不住问:“爷,为甚么不让红袖和星儿跟我们住?”
遥翔细看云霓已然褪去稚气的娇气良久,朝她伸出手。云霓放下砚台,柔顺的依过去。他抽出她掖在腰间的手帕,帮她擦净颊边的一点墨迹,叹道:“云儿,你多大了?”
“十九了。”
“你知道爷多大了?”
她神秘的一笑,道:“还不到二十八岁。”
遥翔将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疲惫的道:“爷对于你来说已然老了,何况她们只是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爷才不老呢!”她试图抚平他眼角零星的皱纹,“爷才不满二十八岁。”云霓的声音愈来愈低。不满二十八岁,书边华发却数不清了,每次帮他梳头,都要细心的将那些银丝掩在黑发之下。她已好久不帮他拔了,拔过了,愈长愈多。
遥翔靠了一会儿,放开她道:“你如有知情知意的人,就嫁了他吧,爷会当自己女儿一样帮你办嫁妆。”
“爷!”云霓惊恐了,曲身跪倒,“云儿做错了甚么吗?”
遥翔叹道:“起来,你没有做错甚么。”
她依然垂头跪着,低低的道:“云儿是爷赎回来的,云儿的人云儿的命都是爷的,爷说怎么就怎么,云儿无心无所求!只盼能在爷身边伺候。”
他再叹,眼前又是一个银月啊!
“银月姐姐和碧荷姐姐都说过,没有女子能伴爷一辈子,云儿也不敢奢望,只要能帮爷分一点忧解一点劳!就不枉了爷将云儿带出醉香斋那种地方。”
“好!你起来。”他拉起她,这个丫头愈大愈懂事,出落得也愈发美丽,难得的温柔善良兼聪慧伶俐。几次泡着紫衣的时候都想顺便将她拉过来,又怕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如今看来,免不了又要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还好她对他感恩的成分居多,于男女之情反倒没太大计较。他拉紧她柔嫩的双手,语重心长的道:“你记着,爷在男女之事上无心无情!月儿和碧儿就是前车之监,你愿意服着我,我也不会赶你,你要走时,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千万不要在爷身上寄太多希望,否则伤心的是你自己。”
“云儿明白。”
“嗯。”遥翔频频点头,至少目前他喜欢这小丫头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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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翔拿出一千两黄金赈灾、北靖皇府和中瑞皇府也分别出两千两白银,东宁皇府和西昌皇府却迟迟没有回应。东西两皇和南北两皇为皇储之争不合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却没想到在国难民危的当头,东西两皇还别着劲儿。遥翔没有禀告皇上,免得父皇为他们兄弟阋墙而担忧。
遥冲拍着桌子大叫:“大哥和四哥是怎么想的?私怨归私怨,但是也不能看着百姓遭殃啊?气死我了,要不是你拦着,我带兵抢他们去。”
“你不要冲动。筹款赈灾是我的提议,他们只是不想让我得这个功劳。等这件事过去,他们一定会想别的花样出钱赈灾的,不过就是个名声。”
“哼!争争争,他们甚么功劳都要争,怎么不见在朝政上提出甚么有建树的意见,怎么不见他们带兵去打胡天道?”
遥翔保持一贯的微笑。遥冲与他一人掌军一人掌政,其他兄弟不眼红才怪。尤其东甯皇是长子,但父皇却迟迟不肯下诏立储,似有将皇位传给自己之意,遥冲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子,威胁力也不小。西昌皇与东甯皇是同母兄弟,自然向着同胞哥哥,不过此人阴险卑鄙,不见得没有野心。明里朝廷分成两派,大奸臣尉司马虽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却按兵不动,谁也不帮;暗里除了他与遥冲之外,不知道有多少派各自为政,勾心斗角。宫廷斗争,只要有皇朝存在,就不会停止。
遥冲指看遥翔的笑脸道:“我一看你那笑容就有火。”
云霓捧上上好的西湖龙井,柔声道:“靖皇爷,喝杯茶消消火气。”
遥冲一把搂过她来香了一口:“直是个贴心人儿,让小爷我疼到心坎儿里。”
云霓娇嗔着推他:“皇爷总是没正经。”
遥冲紧抓看她不放,东换一把西抓一下:“爷我疼你怎么不是正经?”
遥翔笑道:“我早说了你喜欢就带回去,你偏不要,到了这里又闹她。”
遥冲往云霓肩窝里钻,含糊道:“我才不抢你的丫头,就是逗着她好玩儿。”
云霓怕痒,笑着求饶,她一笑起来眉毛眼睛都弯弯,声音清脆悦耳,惹得遥冲更加来劲,伸手抓她的痒。
“哎呀,不行了,爷,救命啊,救命啊爷!”云霓躲不开,只好向遥翔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