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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窝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是连续多日没有好眠的结果。
早上九点,日头高照,方畅已经醒来好久了,而她还陷在深眠里。他一直在看她,伸手顺着她微卷的头发往后拨去,让她整张漂亮秀丽的脸蛋呈现出来。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作了什么好梦吗?手指不自觉的抚向她小嘴,细细的描绘她的唇形,自己也跟着无声的笑了。
昨日看到他出现在她家楼下,根本等不及他上去,她就冲下来跟他相会,并一路冲进他怀里牢牢的将他紧抱住不肯放。
他记得自己还在生气的,可是被她这么牢紧的抱住后,火气就不知融化到哪儿去了。
仔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呢?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当两人紧紧相拥、狂热的亲吻时,所有曾经烧得很旺的火气都显得很愚蠢。
他是放不开她的。既是放不开,这些日子的气愤又是在做什么?想要对她施以薄惩,所以不理不睬,可是惩罚到的人是谁?是她,也是他。
只有关心他、在乎他的人,才会为了他的冷漠心痛。这世上他在乎、而且在乎他的人并不多,从来就不多。虽然不多,可他还是严苛的希望着那些在乎他的人是纯粹为了他而来,不要有其它杂质。
是了,这是他唯一的心结,不能接受攸贞是为报恩而来到他的生命中,更荒谬的是她小姐居然还搞错了!
如果她的报恩方式是以身相许的话,那么今天她打算爱上的就会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那人正好是方爸方妈的儿子。
他想,他只是需要她更多的保证。
不是道歉,不是解释,而是不断不断的告诉他爱着他的事实,让他的心得以踏实。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才会不理她的是吧?
他其实不是个有安全感的人,又太深刻的体会过人情冷暖,所以对于人际上的往来,他从来就不积极,不管是面对着友情还是爱情,甚至是亲情,他都没天长地久的信任。
若要他施以信任,就得不断不断的向他证明,直到他终于相信。
她呀,这么一个呆呆傻傻的女人,还说是什么超级秘书呢!若能把工作上的伶俐放一半在生活上,那她一定会有非常如鱼得水、顺心快活的感情生活吧!而无须为了他这么一个别扭的人,弄得寝食难安。
在爱情上,她不懂得用心机、要手段,总是明明白白的付出,清清楚楚的给爱,没有遮掩,不会帮自己在爱情里占一个优势的位子,多么的傻。
可她的笨拙与老实却是牢牢抓住他的心呀。
这些天来,她打电话,他不接;她下台中,他不理;就算站在他面前了,他还是能视若无睹的忽略得很彻底。可是她并不放弃,还是每天每天的打电话给他,后来还用e-mail写长信给他,也不管他会不会看。
她说她想他,好想他。
昨天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她太累了,有些语无伦次,眼睛也睁不开。见到他来,她这阵子揪心难过的心情,一下子全释放掉了,抱着他不放的同时,努力要忍睡的,却是抵不过睡神的召唤。他不忍心,将她抱到床上,告诉她:你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不会走。
她这才闭上眼,可是嘴巴里却还喃喃不安的咕哝着:方畅,你不要走……我再也不要让你走了……。
干嘛要互相折磨呢?这阵子没见她、不理她,他又好过到哪儿去?
他猜想,要不是昨天一整天没有她的消息,又找不到她的人,火得他冲上台北找她,自己还能撑多久不见她?大概也不会太久吧?
恋爱是彼此的制约,不可能独她一个人没见到他就失魂落魄,而他却可迳自悠然过日子。如果是那样,只代表他没爱上她。因为爱情虽然很甜蜜,却不可能谈得很轻松。在彼此都付出感情、都对对方有那么多的在乎后,爱情便有了重量,不会轻松。
他爱她。他自己是知道的。
不爱,就不会生气了。
不爱,就不会因为一天没有她的讯息就如此着慌,因找下到她而气急败坏。
不爱,就不会在现在想着:算了,反正她爱的人是他,就算她报恩报错了人,他也不生气了。就算她本来应该与方予昌去谈一场姐弟恋的,可是却遇上了他,也爱上了他……既是爱上了他,那他就不计较了。
「嗯……」原本沉睡的佳人发出了轻轻的嘤咛声,像是要醒了。
他等待着。
就见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睛不知怎地紧闭,不愿张开,双手却牢牢的圈住他的腰。醒了,却不愿睁眼。
「攸贞?」她做什么?还想睡?还是想赖床?
「我还在睡。」她咕哝着。
「不,你醒了。」他低笑,手指在她脸上滑抚着。
「我要睡!」她坚持不张开眼。
「为什么还要睡?」
「因为我作了个好棒的梦。」她嘻声一笑,面孔埋在他怀中轻磨。
「什么梦?中乐透?」
「那有什么了不起!」她轻哼。
「还有什么比中乐透更了不起的?」他好奇。
「你呀!我梦到你,对我好温柔的你。」她笑。
「我就在你面前,你不肯张开眼看我,却宁愿去看梦中的我?嗯?」他撇撇嘴,眼神有点不善了。
「你会对我凶,我比较喜欢梦中的……啊!」突然,她像一颗皮球般的跳了起来,并尖叫不已。
方畅没让她逃开,将她压回床上。对付她,不必用到满清十大酷刑,只消有「一阳指」就够她吱吱叫了。
「啊!方畅……方畅!不要搔我的腋下……啊!哈哈哈……也、也不可以……不可以抓我的腰!啊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再搔我痒了啦!呵哈哈哈——」
尖叫、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他们满床滚,不肯收手的方畅终于得到报应,王攸贞开始绝地大反扑,在他身上搔来抓去,也把他搔得东躲西躲。
最后,这场床上大混战,无可避免的转化成另一种纠缠……无声而火热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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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报恩很难。」
虽然说,因为报恩的乌龙导致他们吵了一架,又害她被方畅冷冻了好久,照理说她应当就把这件事忘掉,永远不要再提起的好,省得晦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因为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感想。
今天她一下班就到大众食堂报到。难得的今天方畅没有下台中,他还是没忙完台中那边的事,不过他现在会留许多时间陪她,不再让她一个人老是孤伶伶的在台北想念他。
他们晚上要去吃饭,方畅说他约了一些人要给她认识。饭局约在七点,而现在才五点半多,他们有一点时间可以独处,她喜欢这样。
「哦?」方畅没发表什么个人见解,只是这么应着。他正在做日式蛋卷,想先给她垫垫胃。
她走到炉台边看他做蛋卷:他做得好漂亮,香味更是迷人,激得她口水直冒,好想快点吃到。
「我常常在想,一直都在想,要怎样去报恩。可是我发现,除非恩人一家子陷入五穷六绝的惨况,不然像我们是不可能有机会去回报人家什么的。没事去找一个有钱人报恩很奇怪。」
「恩人是有钱人很好呀,给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很方便,又可从此荣华富贵。」他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