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妮动容地瞅著她,心湖里翻搅著一阵复杂的浪花。
此情此境,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抚平优里隐藏了十多年的伤痛、哀怜和不平。
「原本,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和一个死人争宠,谁想到,死魂居然还魂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经营了十多年的心血和梦想给粉碎了,我才知道——我的痴心梦想——原是南柯一梦!」两行清泪沿著白哲洁净的面颊滚落到优里的衣襟上。
冷晏妮心头一片酸楚,她只能悄悄地递上面纸。
优里接过来慌乱地擦拭著,怎奈,汹涌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一滴接著一滴滴了下来。「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情不自禁爱上他了吗?爱得那么探刻而不能自拔!」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过来人,明知道他有妻室,明知道这是一段艰辛坎坷的爱情路程,但,我还是不能自已的陷了进去。」冷晏妮眼中也有丝丝泪光。
优里怔仲地、盈满泪意地看著她写著了解的眸光,更多的愁意和悲凉拢上心头。「我、我早该死心了,对不对?」
冷晏妮拍拍她的手,用带泪、波光潋滟的眸子诉说著她的了解和抱歉、感动等等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怀——
咖啡凉了,泪也干了,然而,笼罩在彼此心房的凄楚和挣扎仍深深地戳在凝眸相视的两个女人之间。
☆
楚石去欧洲学术考察了一个月,返国后,才知道季刚为了救梦安而差点成为植物人的憾事。
为了庆祝季刚康复出院,聊表心意,他特地央请优里下厨烹调几样拿手佳肴,他要在家里宴请大难不死的季刚,顺便拢络梦安,和她竖起谈和的牌子。
梦安在季刚的劝说下,也撒除了冷战的芒刺和父亲握手言欢。
经过一顿丰盈鲜美的晚餐,阴阳怪气已久的楚家终于又恢复祥和自在的气氛。
梦安和季刚、楚石正坐在客厅里享用饭后水果,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家常着。
清洗完碗盘锅筷的优里倏地走出厨房,做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宣布:
「今天是我担任你们管家的最后一天,明天下午我将搭飞机返回横滨。」
她的宣布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火药炸得楚梦安惊慌失措。「优里阿姨,你——你不是故意吓我的吧!」
优里感伤地瞥了不发一言的楚石一眼。「不,我是认真的,我已经订好机票了,克贤也和我一块回去,反正——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再留在这里是多余的。」话甫落,她难忍满腔的凄楚,含泪而仓皇地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梦安惊愕之余,也完全被楚石无动于衷的冷漠挑起了怒火。「爸!你怎么不挽留优里阿姨呢?她为我们牺牲了十多年的青春岁月,你竟忍心让她含恨离开?」
「我就是不忍心让她再浪费任何时间在我们父女身上,所以才不挽留她的。」楚石沉声说。
「荒谬,这根本是你的搪塞之词,你根本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了和冷晏妮那个女人无牵无绊地厮守在一块,所以你不惜昧著良心想赶走优里阿姨!」楚梦安气愤填膺的说。
楚石脸上有一抹压抑性的怒气,他寒著脸一字一句地警告她:「不准你再出言不逊地羞侮冷晏妮,否则——」
「否则,你要连我也一起赶出去,是吗?」楚梦安挥开季刚劝慰的手,挑衅地昂著下巴。「这才是你和冷晏妮的最终目的,是不是?一石二乌的拔掉我们这两个眼中钉!」
啪!楚石又再次在怒火中烧下失控掴了楚梦安一巴掌。「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没修养、尖酸刻薄的女儿——」
楚梦安捂著脸颊,她的心比脸上的辣痛还痛上千倍万倍,她眼光凌厉地瞪著自己的父亲,咬牙切齿的说:
「我也一样后悔有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父亲,为了你那个搬不出台面的情妇,你不惜和自己的女儿翻脸成仇——」
季刚在楚石挥出第二掌之前,即刻闪到梦安身前,抓住楚石颤抖的手。「楚伯伯,你手下留情吧,梦安,她——」
「不必你三番两次为我求情,他最好一掌把我打死算了,省得我要生不如死地看著他把冷晏妮那个狐狸精——」
「梦安,别再出言中伤冷阿姨了,你会后悔的——」季刚愁苦而焦灼地喊道。
「我为什么要后悔?像她那种——」
「够了,我受够了,晏妮,原谅我吧!我必须要告诉梦安真相——我不能再坐视她恶意的攻击你了。」楚石悲痛的吼了出来。
楚梦安脸色微变。「什么真相?」
「梦安,你知道你口口声声辱骂的冷晏妮是谁吗?」楚石哑声问她。
楚梦安心跳紊乱了。「她是谁?」她紧张不安的连唇色都泛白了。
「她就是你的生母柳知秋。」
「不!」楚梦安连连倒退。「不!我不相信——你是故意骗我的!这是你编出来的谎言啊——我妈她早就死了——」
「是真的,梦安,冷阿姨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柳知秋。」季刚抓住她颤悸的手,柔声告诉她。「我曾经奉命要调查楚伯伯和冷阿姨之间的感情动向,也因此,我才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我——我真不敢相信——」楚梦安倒抽了一口气,眼中闪著丝丝泪光。
「我也是,梦安。」优里突然从她房里走出来,泪光蒙蒙地瞅著她。「你以为我为什么肯心甘情愿地离开,因为,她才是楚家真正的女主人,而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以——」她深吸口气,忍住泫然欲泣的酸涩。「我退让得心安理得。」
☆
楚石沏了一壶茶,然后在荼香萦绕的氤氲中,他对梦安、季刚还有一脸戚容的优里道出了他和冷晏妮之间那段充满斑斑血泪、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历史的悲剧拆散了一对深情不渝的夫妇,也拆散了无数个家庭,制造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悲剧。
三个钟头过去了,茶已冷却了,听故事的人却个个动容得眼睛湿润,鼻端发酸。
「怪不得,我第一次去找她,会有一份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原来!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楚梦安热泪盎然的说。「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和我们团聚呢?」
「孩子,她跟你一样倔强好胜,她想亲自征服自己的女儿。」楚石嘎哑的说,温文的眸光里也漾著丝丝晶莹的泪光。
「爸,我们一块去求她回来吧!她为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们应该——好好弥补她。」楚梦安激动地抓著他的手。
「你以为爸爸不想接她回家吗?梦安,你知道我每天是抱著怎样煎熬的心情去面对你妈吗?她太倔强了,她说,如果找不回你的妹妹梦思,她宁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飘荡,也无颜和我们一块聚首。」
季刚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良知的鞭笞了。「楚伯伯,梦思她——她就是我的妹妹季眉。」
「什么?」楚石和梦安惊愕地双双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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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季家来了。
季太太态度倒挺释然从容的,她热心款待楚石和梦安坐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的,亲情比海深,换作是我,如果季刚不见了,我就是流浪天涯,上山下海也要把他找到,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她斜睨著一脸愧意的季刚说。「你以为你妈那么自私而不堪一击吗?亏你狠得下心来从中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