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才第一天,状况就发生了。
“你……你不是那个在扬州城害惨了我的臭丫头吗?”
正当杜银筝打扫着店里,准备迎接客人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终于让我给遇到你了?”
糟,屋漏偏逢连夜雨!杜银筝苦着脸,听着那名曾在扬州城假冒她的卖唱女喊来了嬷嬷。
“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回事?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款摆着腰肢的嬷嬷向她们走了过来,好声好气的安抚着大呼小叫的歌妓。“我说蝴蝶,你这么个叫喊法,待会儿唱曲子会不会出问题!”
“现在哪是顾虑那个的时候。”蝴蝶一把拉过杜银筝,指头猛戳着她的脸颊。“嬷嬷,这贱丫头不许留在这儿,我恨死她啦!瞧瞧她这张丑脸,连碰一碰都会沾上泥巴……”蝴蝶讶异的看了看指上的麈垢,又看了看杜银筝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原本已有一丝怀疑的嬷嬷当下拿出手绢,用力擦去杜银筝脸上的尘垢。“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敢欺到我头上来……”当她看清眼前这张脸后,忍不住惊呼出声:“银筝?”
糟了糟了!杜银筝在心中暗暗叫苦。
“咱们快走!”趁着两人惊愣的时刻,映月拉着杜银筝就往外跑,连在门口撞了人也顾不得道歉,只是一股劲儿地往前冲。
可是,回头望了一眼的杜银筝,却和被映月撞上的男子互换了惊讶的目光。
那个人,正是认得她的元钧贝勒。
第十章
逃出了麝月楼,两个姑娘一直没命的跑着,直到快没气时,才在一条僻静的胡同口停下来喘气。
“都已经……跑了那么久……应该不要紧了吧……”映月努力的调息着呼吸,并东张西望着看是否有追兵。
而从没这么拼命奔跑过的杜银筝亦同样狼狈的喘着气,没空搭腔。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呼吸终于回到正常的状态。
“映月,你就这么跑出来,不要紧吗?”她自己逃也就算了,反正她原本也不打算留在京城里的;但是映月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这么一逃,恐怕也待不下了。
谁知映月竟笑着摇摇手。“不打紧,其实我也不可能在麝月楼里待太久。况且,来这儿之后,我觉得还是乡下好得多。我……还是回乡去种田,做做针线活儿来过日子。”
“可是,伯父的遗言不是交代你要到京里来吗?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算啦!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早该发生了。来这么一趟,也算是了了我爹的心愿。”映月笑着说道。“若是杜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一同回我家乡生活吧!”
也许……这样也不错。望着映月诚挚的笑容,杜银筝这么想着。“那就麻烦你了。还有,你以后叫我银筝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的。”
“嗯。”映月笑得很开心,似乎为了能够脱离这个华丽却又束缚的牢笼感到欣喜。“天都黑了,没办法,咱们只好露宿一夜,明儿个趁早赶路。”
专注于讨论过夜问题的两个小女子,压根儿没发现一条黑影悄悄的逼近。
“映月,我记得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附近,咱们还是去借住一晚好了,虽然京里治安不算差,但是咱们两个女孩儿三更半夜睡在外头终究是不保险。”
“若是两位不嫌弃,不妨到容王府做客?”
突如其来插入的声音,让两人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一起瞪着站在五步外的男子。
“喂,又是你!”映月看清了来人,壮了壮胆子,上前挡在杜银筝身前。“你来这儿作啥?麝月楼不在这边。”
杜银筝呆呆的听着映月不客气的叫骂,心中替她捏了把冷汗。“映月,你……你晓得他是谁吗?”好大的胆子呀!竟连贝勒爷都敢骂。
“怎么不晓得!他呀,自从我进麝月楼之后,每晚都见他上麝月楼寻欢作乐,不待到关店是不会走的。瞧他长得人模人样,还不是个纨绔子弟,标准的大嫖客!”一古脑的谩骂后,映月幸灾乐祸的看着男子脸色微变。“怎么?不服气呀?你不服气是你的事,我说的可全是真话。”
“好了,映月,别说了。”杜银筝拉扯着映月的袖子,不住的朝男子陪笑。“您大人大量,别同我们计较。”
“银筝姊姊,你不必同他客气!他这个人是不需要给面子的。”映月怒瞪他一眼。“还不快走,真要我动手赶人不成!”
那男子咬了咬牙,咽下满腹怒气。“这儿是你的地盘吗?轮不到你来赶我!”
“唷!不是我的,难道就会是你的吗?告诉你,你不走的话,我们走就是了。只是你最好别像个龟奴一样,去向嬷嬷通报我和银筝姊姊的下落,否则我绝对和你没完没了!银筝姊姊,咱们走吧,别理他。”说完拉着银筝,抬头挺胸的走过男子的身边。
杜银筝无奈苦笑着。还说识得他呢!映月分明不识得眼前的男人。
“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吧!别记挂在心上,拜托您。”行经男子身边,杜银筝不住的向他道歉。
“就说了别和他客气嘛!银筝姊姊,你又不是楼里的姑娘,不必对嫖客那么客气,反正他也不懂。”
看来映月对他是万分的不顺眼。
“放肆?”他脚跟一旋,转眼已挡在映月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真会装模作样呢!“还不就是麝月楼的常客?快别挡路。”
“映月,他是容王府的元钧贝勒。”叹了口气,杜银筝转向元钧贝勒。“贝勒爷,您就原谅我们吧!映月不是有意的。”
“若是有意的,恐怕连我阿玛、额娘都给骂进去了。”元钧贝勒虽是在跟杜银筝说话,目光却依然瞪着映月不放。“好久不见了,银筝姑娘。”
映月和元钧贝勒的目光在空中对战,只差没爆出灼人的火光。
“是好久不见了。”虚应了一声,杜银筝只想赶紧将映月拖出他的势力范围,免得他一气,就把映月给丢进大牢去。“我这妹子年轻不懂事,还请贝勒爷海涵。映月,快向元钧贝勒陪罪。”
要她陪罪?可她说的又没错!但是……算了,他毕竟是惹不得的人。“元钧贝勒,我年纪轻不懂事,冒犯您的地方,请您大人大量,别记挂在心上。”哼!她可是为了不要让银筝姊姊再这样低声下气才这么说的。谁怕什么贝勒爷了?少看不起人!
“知错便罢!”朝她一挥手,元钧贝勒的注意力回到方才听到的话题上。“两位似乎为了住处正在伤脑筋?”
“是的,不过我们决定到朋友家里借住一宿,多谢贝勒爷关心。”
“不如到我容王府去吧。”元钧贝勒热心的提议,同时瞟了气冲冲的映月一眼。“麝月楼的人怎么也不敢上王府去要人。”
“不必了,银筝感谢贝勒爷好意,但是我们明早就要出城了。”谁晓得御弦会不会一个心血来潮,到容王府去泡茶闲嗑牙呢?太不保险了。
元钧贝勒闲闲一笑。“你们会出城,别人就不会吗?”
杜银筝一愣,竟回不出话来。是没错,她们会出城,嬷嬷一定也猜得到,若是真被捉回了麝月楼,就算她能靠着歌喉保住自己的地位,但是嬷嬷会怎么对付映月可就难说了。
“你存心吓唬我们?”发现银筝竟认真的考虑起他的提议,映月可慌了,急忙质问满脸坏笑的元钧贝勒。她拉了拉杜银筝的手,“银筝姊姊,你别信他,咱们可以挑着小路走,尽快赶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