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听她说得认真,自己只以为她是有这个心,却不真当一回事;再加上映月突然嫁进容王府,原先允诺她回扬州就解除丫鬟身分的承诺也就跟着烟消云散。她是认了,反正她是注定要当婢女的命……可是,把她当作丫鬟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她是知恩的,不过碍于身分,想图报恐怕也帮不了什么。身为一个下人,想报答主子的方法只有对主人更忠心。
「你怎么不吃?快点快点!别发愣了,不然会被我吃光的。」映月嘴里嘀嘀咕咕着,手上却不停的将菜肴夹进银兔儿的碗中,盖得不见白饭。
「待会儿吃饱了,咱们四处去晃晃。虽说等元钧回来我就要跟他摊牌,然后回扬州去,可是这段时间也不能就窝在房里都不出去……」啰啰唆唆的,这主子的话还真不少。
「夫人,吃东西时不要说话。」
「噢。」应了声,顿了会,映月的脸色倏然剧变。一扬手就打掉银兔儿凑到唇边的饭碗。
「不要吃!」什么?反应不过来的银兔儿转头望向映月,惊见主子的脸部转黑。猛地一咳,鲜血喷溅。
有毒!
银兔儿大惊,急忙帮映月催吐,同时放声喊进外头的小丫头:「来人!快给我进来!」
「少夫人有何吩咐……啊——」匆匆忙忙跑进房的小丫头,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少夫人口吐鲜血,吓得放声大叫。
「还叫!快去请大夫!」搀着已经快晕厥的映月,银兔儿厉声命令。
太狠了!会是谁干的?容福晋吗?
扶着映月躺回床上,银兔儿小心的拭净她唇边的血迹。心头又紧又痛。
「银兔儿……」虚弱的抬起手、睁开眼,在不省人事之前,映月脑中闪过了她离开容福晋房间前所听到的恶语:不走?那就别想走了!「是她……是她做的……」那可怕的女人!
「夫人,你别说话,大夫就快来了。没事儿的!」握住她的手,银兔儿柔声道,但心头却焦急如焚。
映月没应声,她的呼吸忽转浅急。额上冒着汗,身体却打着冷颤。
「银兔儿姊姊,大夫来了!」肩负救命重任的小丫头拖着口中还是含着馄饨的黄大夫冲进房,一张脸上急得又是泪又是汗。
「大夫,请一定要救活夫人!」几乎是威吓,银兔儿死盯着黄大夫,逼得他也满头冷汗。
这边正忙着,却不知是巧合或是故意,又一个丫头冲了进来。
「黄大夫,请马上到福晋那儿!福晋突然病倒了!」
第8章(1)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请福晋先等会儿,少夫人情况危急,黄大夫走不开。」捺着性子不发作,银兔儿耐心的同那丫鬟周旋,企图拖延一些时间。
「不行!福晋也很危急哪!也不知是什么急病,突然就倒地不醒,大伙儿急得很哪!」奇怪的是,这小丫头的紧张神情一点也不像假的。
「黄大夫,求求您,福晋等着您救命哪!」
「没瞧见黄大夫正忙着?」银兔儿说什么也不放人。
「怎么不差人去请御医?」既然是急病,怎不进宫去搬救兵,还跑来这儿抢大夫?分明是故意要害死映月姑娘的!她岂能顺了她们的诡计?
打定主意,银兔儿也顾不得对方是容福晋,死也不给对方得逞。
「黄大夫就是御医之一啊!而其他的御医大人也都忙着,没空到府里来。」小婢女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
「银兔儿姊姊,您行行好,福晋这病来得又猛又急,大伙儿全等着大夫救命哪!」
「少夫人也很危险哪!」无论眼前婢女如何哀求,银兔儿依然不动如山。
「待少夫人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黄大夫马上就会赶过去,请福晋先忍着点儿。」她一心认定这「急病」肯定是装来唬人的!
小丫鬟大惊失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求求您,真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再不快点……再不快点……福晋恐怕会……」容福晋的命可硬得很,牛头马面还没那个胆量碰她。
「你自个儿来看看,少夫人就不危险?」银兔儿毫不留情,厉声答道。
才说完话不到两刻钟,就能在饭里下毒杀人,拥有这种恶毒心肠的人,阎王也不敢太早招她回地府的!
被下毒事件激起脾气的银兔儿,对那位始作俑者是一点也不同情。
只见那丫鬟哭着跪在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喃喃哀求。
又过了一会儿,略显疲态的黄大夫总算现身了。
「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要紧吗?没事吧?」银兔儿迅速凑上前,紧张兮兮的问道。
「不会很严重吧?」摇摇头,黄大夫轻叹口气。
「少夫人没什么大碍。这种毒药发作的时间极快,但毒性却还不致死;总之,这条命是保住了。不过袪毒的工作还得进行一段时间才行。」交代完毕,黄大夫转头搜寻方才一直吵得他无法专心的声音。
「刚刚是谁在哭叫?」
「是福晋的丫鬟,她说福晋突然得了急病,请您赶紧过去瞧瞧。」银兔儿冷冷淡淡说道。
话语刚落,那小丫头已经冲过来拽住大夫就往门外拖。
「大夫,快点儿!福晋快受不住了!」
「等……等等!少夫人的药方子……」还抓在手上哪!
没辙,银兔儿只好追上前去。
三人一同来到容福晋的房间。只见一旁的婢女哭的哭,着急的着急,板着脸的板着脸,没一个有好脸色。
银兔儿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大夫!」红菱从内室匆忙奔出,眼眶红红的。
「请快点儿帮福晋看看。」银兔儿站在内房的门口静看。没人理会她,只是默默的做着各自的工作。
空气是窒人的沉闷,除了几声啜泣,没人说话、没人吭声。
「唉!」过了一会儿,黄大夫站直身子,摇了摇头。
「福晋她……不成了。」此话一出,哭号声霎时充满整个院落。
死……死了?真的死了?呆立在房门口的银兔儿不敢置信的望着倒卧在榻上的身体,难以想像没多久前,她正是那个和夫人吵得连屋顶都要掀掉的狠毒女人。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红菱瞥见门边的人影,气得扑上前,抬起手就往银兔儿身上招呼。
「福晋是被那个贱女人气死的!她把福晋活活气死了!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你们拿什么向王爷和贝勒爷交代?」收到消息从外头赶回来的织月一踏进额娘房里,看到的就是这团混乱景象。
「住手!这是怎么回事?」自从被额娘请出房之后,她就到曦月堂姊那儿学琴,根本不晓得后来发生这一连串严重的事情。方才家仆匆匆忙忙的来请她回府,她还以为他夸大了呢!
谁晓得一个时辰不到,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且全都要她处理。
阿玛不在,额娘突然的去了,大哥也不在,映月又卧病在床……整个容王府的重责大任突然落在她肩上,压得她不知所措。
「格格,少夫人今早和福晋大吵一架。少夫人走后,福晋气急攻心,也不知突发了什么病,也没预警的就突然昏倒了!」红菱咬牙切齿的哭诉着。
「后来我要人去请大夫过来,可是少夫人那儿又扣着人不放……要是大夫早一点儿到,福晋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你别胡乱说话!」银兔儿势单力薄,又被先告一状,气得她口不择言:「少夫人回房之后,刚送来的早膳就被下了毒!要不是大夫来得早,连少夫人都得陪福晋一块儿走!什么我们扣着人不放?大夫一诊完少夫人,连药方都来不及开就过来了,难道你要大夫丢下看了一半的少夫人过来,然后两边都救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