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人还无法消气,她认为都是因为自强的存在,她才会遭受这种事,掉转目光看着自强,满含敌意地低声说:“我会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自强不禁觉得荒唐、好笑,她拥有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拥有什么,因为她从不想独占任何人、事、物,人生一切随缘,何必在意,何必执着强求呢?
“你刚才的复健进度没有完成。”自强笑着说,打算推动轮椅。
她说做,我就要做吗?少来!佳茵握紧轮轴,和自强的推动对抗。
“你怕和我相处吗?”自强了解小孩子的心性,明白爱面子的心态,俯身在佳茵的耳边低语。
“你算什么东西,我会怕你?”佳茵握拳在她面前晃了晃,加强自己的气势。
“我不是东西。”自强笑意加深。
她的笑容更刺激到佳茵,流利的三字经冲出口,回响在病房中。
无痕的眼神更冷冽,但苦于现在无法动弹,无力保护想保护的人,这种沮丧损及他的男性自尊,致使他脸色又红又白,阴晴不定。
自强也感受到背后那道寒冽的目光,转过头,对他展开安抚的笑容,无言地表示她有能力可以解决。
回首看着她,面对“精彩的”三字经,自强脸上的笑容不减,让佳茵觉得相当无趣。
伤人的话,目的就是要伤到人,若听的人毫无反应,甚至露出笑容,好像在看表演、在看猴戏,便让佳茵提不起再开口的兴趣。
但是……她才没那么轻易认输!佳茵没漏看自强与无痕间的交换目光,不怀好意的眼神闪过佳茵的眼中。
好好打量无痕,嗯!除了冷到太臭屁以外,外貌还可以,最重要他代表的财势让她很中意,故意忽略她最不中意的半身不遂的健康状况,心里嘿嘿的笑着,对着自强勾勾手指,示意她弯下腰来。
“我比你年轻、比你貌美,我会得到他。”
他?指无痕吗?不在意任何事的心,为何听到佳茵示威的话而波动?
她真的能做到万事不挂心吗?
摇摇头,甩开恼人的思虑,她重整笑容,对佳茵说:“我会走路,你不会。”
自强的一针见血,比佳茵满口三字经,杀伤力更大。
佳茵恨恨地盯着她,自齿缝挤出恨意。“你别得意,我很快就可以走,我拥有比你修长的腿,可以走得比你好看。”
“好,加油了!”自强笑着,如愿地推她离开病房,前往复健室。
无痕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总合成为一句——聪明!他的心为她的聪慧更加沉沦。
“应小姐真行!”王太太喃喃地说。
无痕听到别人的赞美,脸上展现笑容,点下头,不错,她很聪明,又很冷静,怪不得他的一颗心挂在她的身上,无力也不愿收回。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一成不变的日子,对住院的人而言分秒都像、永恒般漫长;但是对无痕而言,专心地复健,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成效最明显的是脚,无痕不必再借助器材,可以独自走得不错,为了加强腿力,在没有健身房的情况下,他用走楼梯来训练自己的腿力。
幸好他的身体底子很好,刚开始爬楼梯,行动稍有不便,而且会觉得气喘,但是多个几天的训练,现在步伐轻快,上上下下许多趟也轻松愉快,他知道,这种情形越来越接近复原。
“今天打球,训练手、脚和眼的配合。”看到他进入,自强手中抛着球,笑着说。
打球?是他的拿手运动,无痕勾起笑容,点下头,和她走到运动场。
明亮的阳光下,她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耀眼,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小心!”
“啪!”球打中他的身体,力道不大,但是足以打醒他。
“嘿!要专心!”自强知道自己用的力量不大,但还是跑到他面前,检查他的胸部有没有被打伤。
纤手抚摸在胸膛,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伸手捉住她的手,喑哑地喊着她:“自强!”
自强悄然抬起眼,她没有看错,他的眼中盈满了热切的感情,震荡了她的心湖,平静的湖面因他勾人的眼神投入,泛起阵阵的涟漪。
“自强。”
他的声音有着焦急,急切需求、渴望满足,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想做什么。
“来!继续打球。”情急之下,自强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深呼口气,挣脱出他的掌握,捡起球笑着说。
无痕沮丧地想,唉!她不会为一个病人心动的。
“好!”
为了自己,为了追求她,他必须恢复健康,无痕收起心猿意马,专心和她玩起球。
没一会儿,两人的笑声和以往一样的自然、欢乐。
傍晚,自强下班,坐交通车回到勾家,按下门铃,大门立即拉开,仿佛门后的人早已在等她回来。
“勾伯伯,我回来了。”自强没有感到意外,笑着对门内的人说。
“自强,累了吧!快进来。”勾信义一身园丁的打扮,看不出曾是叱吃风云的商场强人。
“不累!”自强挽着勾伯伯的手,一同踏入屋内。
自美国归来,她原本打算在这里只是暂住,没料到一住就住到现在,仍舍不得离开,因为这里有她渴望的家庭温暖。
温暖的感觉,软化了她的冷漠,软化了她的独立。
不!天地间她仅是一个人,她没有软弱的本钱,迟早她都得离开这里,她还是习惯孤独的好,因为不曾拥有,就不会因失去而神伤。
“勾伯伯,我申请到宿舍了。”自强扶着勾伯伯坐到花园的凉亭,望着满园的绿意,她真舍不得离开这片绿,而住到水泥丛林。
“陪老头子很闷吧!”勾信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诉说一件他所认定的事实。
“才不呢!勾伯伯很风趣,陪你一点都不会闷。”唉!这种情感勒索、自怨自艾的话,也是造成她至今还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面对自小帮助她长大的恩人,也是了解她的长辈,让她离不开这里。
“那就继续住下来吧,这间房子太冷清了。”勾信义知道真正的她不是如表面的冷漠,她是善良、心软、热情的人。
“好吧!”自强面对他,心又软化了,无法坚持一向的固执。
“谈谈无痕吧!他现在如何?”勾信义不是不关心儿子,不到医院看他是因为了解他。
这个儿子自小个性太骄傲,不容许别人看到他的“惨状”,甚至连他这做父亲的也不例外,为了让他能专心复健,所以勾信义下令,和无痕熟悉的人禁止到医院探视。
自强每天向勾伯伯报告无痕的进展,虽然都在谈他的情况,但是她的话中越来越注入感情,她自己没发现,但是勾信义看得出来,心中觉得很欣慰。
谈起他,她的眼神会变亮;提起他,她的嘴角会含笑;想起他,她的脸庞总会染上红晕,如此神采飞扬的情况,骗不了明眼人。
“自强,你觉得无痕为人如何?”即使情况很明显,但是勾信义还是想确认,故开口问。
“他?勾伯伯怎问我?”自强睁大眼睛问。
“呵呵,没事,没事。”勾信义原本担心两人幼年的不愉快经验,会让自强厌恶无痕至今,看来是他多心了,不管当年发生何事,现在已不是问题了。
“我认为他还是太臭屁、太骄傲、性情矛盾、却又不够自信……”自强如数家珍地述说他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