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们两姊妹感恩不尽。”令狐葵真诚地说。
当初受母命前来报恩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到她和李琰之间的缘分,竟是如此深厚,连表妹连翘的终身大事都要仰仗他,真是始料未及。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颠倒了──前来报恩的她,居然还要劳动恩人多方照料。
思及此,令狐葵心里不禁隐隐有些不安。
如此下来,她们欠李琰的恩情,何时才偿还得清呢?
李琰察觉到她面容微露忧色,不禁问道:“如何?令狐姑娘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若有,只管说无妨。”
令狐葵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欠李公子的实在太多了,不知如何偿还。”
“别这么说,砚卿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无所谓欠还的问题。”
“虽然这么说,阿葵心中毕竟不安。”
“不用想得太多。眼前好好筹办令妹和砚卿的婚事,才是首要的。”李琰俊美优雅的脸庞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砚卿即将结婚的事一旦公开,不知会在这桃花庄里造成多大的震撼?这几年来希望将自己女儿嫁给砚卿的,庄中大有人在,一年到头上门提亲的,更是络绎不绝;如今砚卿却娶了个外来的女子,不知庄里众人将作何感想?
也许将会惹来一阵风波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切就有劳李公子了。如果有什么阿葵帮得上忙的地方,也请李公子尽管吩咐。”
“好说。”
“那我先回去了,多有打扰。”见该说的事项都说清楚了,令狐葵便打算离去。
临走之前,李琰微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很喜欢你来找我,这并不叫打扰。”
令狐葵闻言,顿然僵住离去的脚步,怔怔地回头看着他,然而李琰却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他的书,俨然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因此她只得怀着狐疑的心思离开了。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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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之夜,桃花庄所有的居民众集在收割完毕的广大农田上,围着巨大的火堆大吃大喝、纵情玩乐。
四周的山峦在黑暗之中无语地静定着,农田上却因熊熊柴火的照耀,光亮地一如白昼,连每个人的衣饰都照得清清楚楚。
距离柴堆不远处,临时搭了一个野台子,台上正上演着一出出俚俗而热闹的野台戏。
李琰坐在一个特别搭建、视野最好的位置上,令狐葵理所当然的跟在他身边。
“你应该对这种野台戏没什么兴趣吧?”
“是没什么兴趣。”令狐葵坦率地说。“可是我很高兴看到这么多庄民齐聚在一起。”
“我也是。”他望着众集在火堆旁,戏台前的人们,“每当看到这些庄民们安居乐业的样子,就觉得没有辜负先祖父当初的心愿。”
“看得出来你对这些人们有很深厚的感情。”令狐葵随着他的目光,将视线落在那些正饮酒作乐的人们身上。
忽然有几个人手中捧着酒杯,走到李琰面前。
他们完全忽略令狐葵的存在,迳自跟李琰攀谈。
“庄主大人,我们敬您一杯。”
李琰见状,也不客套,伸手接过他们献上来的酒,同他们一饮而尽。
那带头敬酒的人见庄主大人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乾,不由得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样。
“多谢庄主大人赏脸!对了,庄主大人,关于上次小的跟您提的事情……”那人搓着手说道,神态显得是既期待又焦措。
李琰看了他一眼,不知所指。“什么事?原谅我记不得了。”他坦然地说。
那人愣了一愣,随即又尴尬地笑笑。“这当然,怪不得庄主大人,庄主大人是贵人,当然记不得这些小事。是这样的,小的要跟庄主大人说的,是小女的亲事。”那人说着,从自己背后推出一个少女,送到李琰面前。
令狐葵这才看清楚那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少女。
她约莫十七八岁,身上穿着枣红色绣花衣裳,一头乌黑的秀发梳成鬟髻,插着疏疏落落的几支花翠,打扮得和一般乡间女子颇有些不同。相貌五官不见得有多美丽,但整张脸看起来乾乾净净,也算是蛮清秀的。
不同于令狐葵的暗中细细打量,李琰只是淡淡地瞥了少女一眼。“令嫒的亲事?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他这么一问,围拢过来的那些人神情更显得尴尬。
带头的那个人已经红了脸,但还是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说道:“之前小的和庄主大人提过的,希望能让我这小女侍奉庄主大人;虽然这实在是太高攀了,但庄主大人当时曾说会考虑考虑。所以……小的现在大著胆子,来探问庄主大人的意思。”
李琰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人来跟他敬酒的意图。不过对于眼前这男人所说的事情,他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概是他忘了吧?庄中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人多得是,他总是客气地敷衍,事后也不记得这么多了。
他有些莞尔地看了令狐葵一眼,发现她也正以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我看令嫒相貌出众、秀外慧中,这也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听李琰这么说,那群人顿时得意起来,大有扬眉的高昂神气。
不过,不待他们得意完,李琰接下来说的话,却敦他们越听脸越垮──
“不过,李某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我现在只想好好打理先祖所留下来的事业。庄里头还有不少出色的年轻人,还是请你为令嫒另觅佳偶吧。”
“庄主大人,这……您现在不想成亲没关系,我们家阿翠可以等您啊!等到您想成亲的时候……”那人还不放弃地说。
“何必如此?”李琰微微一笑,不以为然。“今嫒正值年华,怎么能这样耽误?你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你们还是找别的对象吧。”
那群人听到庄主大人如此坚决的拒绝,不禁一个个丧气垂头地黯然而去。
众人在散去之前,又不约而同地瞪了令狐葵一眼,眼神甚是怨恨不平。
令狐葵觉得莫名其妙,却只是佯装不知。
“那姑娘还蛮清秀的。”她说。
“是吗?”李琰不以为意。“纵使她长得国色天香,也不关我的事。”更何况那位姑娘的姿色,远远比不上令狐葵的仙姿丽质。在令狐葵面前,天下美女尽皆失色。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暗自想着。
“我看他们蛮想把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你的。”
以李琰的家世、身份,再加上他过人的才貌,谁不想攀上他这门亲事呢?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琰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夜深了,山间雾气明显地沉重起来。令狐葵感到露水浸透了她身上单薄的衣裳,阵阵寒意袭来,她不禁微微咳嗽。
“你冷吗?”李琰关心的看着她。
“有点。”她说着起身。“衣服穿少了,我回去拿件衣服来。”
“你一个姑娘家疟夜路太危险,我叫个下人一去帮你拿吧。”
不等令狐葵出言拒绝,他也意会到自己的建议不妥──姑娘家的衣服,怎么能随便叫个男子去拿呢?他真是太粗心了!
“不用劳烦了,我自己拿就可以。”
“我陪你回去。”
不容令狐葵拒绝的,李琰站起来就走,她也只得任他相随了。
一路上,李琰走在她右后方,总保持着一步之距,虽然不是太过亲近,但她似乎依稀感受得到,有一种倍受保护的安全感,来自李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