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他泰半的功夫都已传授予他,是该放他下山的时候了。
他朝方绍字点个头,“绍字,你今年几岁了?”
“禀师父,弟子今年二十有八。”方绍宇恭敬的说,心中却暗忖为何师父突然这么问。
“二十八……该是成家的年纪了。”他喃喃地说道,“若师父把虹萍许给你,你可接受?”
“师父!”
“爹……您怎么?”施虹萍愣住,她的心意都给爹知道了?
师父知道你在家乡不曾定过亲,这几年你和虹萍一块儿练功、读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所以想问你的意思。”
“师父,我没有意见。”他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若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就一定要娶妻的话,那么虹萍这个一块儿成长的同伴,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嗯,很好。”老者抚着大把的白胡须,对这个徒弟兼女婿可是满意得很;何况女儿喜欢他,这桩婚事可谓天造地设。
“爹,您怎么没先跟女儿商量,就……”施虹萍不依,娇羞地跺脚。
“还用商量吗?你不是早就属意你师兄。”
他戳破女儿的心意,施虹萍的脸霎时红了大半片,嚷着不依,转身就跑。
“这孩子……”老者看着女儿急急跑开,也不追去,他还有话告诉方绍字。“绍宇,为师有件事要你去办。”
“师父请说。”
“这事牵扯整个朝廷,你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这个徒儿知道。”
“嗯。”他点点头,“好了,不说别的了。你和虹萍先下山取得你娘的同意,这婚事多少还是得按着礼数来,等你娘同意后再请媒婆上山来说亲……”
“徒儿明白。”
“然后,你就动身到皇宫,想办法取回一块能起死回生的三生石。”
“三生石?”
“没错,就是三生石。这块三生石据传能够起死回生……靳王残暴无道,惟我独尊,他的手段之狠用不着师父说,你该是一清二楚的吧?”
方绍宇的父亲在十年前因为犯了一个错误,被靳王下令诛杀。这件事一直摆在方绍宇的心里,总想着有一天,他要杀了残暴无道的靳王,为父报仇。
“现在靳王残酷、独裁,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数,若是让靳王先一步得知了这三生石的用途,换取自己的长生不老,那么天下可还有平静的一天?”老者显得忧心忡忡,他是真的担心着。
方绍字意会,“那我要怎么辨识三生石呢?”
“据传三生石是一块掌心般大小的三角形玉石.三角形的玉器本就不多,你若得到手就毁了它,以免造成争夺。”
掌心般大小、三角形……他在心头暗忖: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那会是在哪儿见过呢?
沉吟片刻,他毫无头绪。
“这事儿还得等你成完亲之后再办,明儿个你就带虹萍起程下山。”
师父说的也是,学成下山仍须先回家看看。
至于三生石……他确定自己真有印象。
只是……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也许是前世的记忆吧!他宿命地暗忖着。
第三章
“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江静潮初落,林昏瘴不开。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在八角亭中的纤影.缓缓吐出的清脆嗓音,幽幽散播在四周。
此刻天色昏黄,近晚的温暖天候是她最喜欢的,不似午间那般炽热,亦不似早晨般清冷,暖呼呼的温暖着她的心。
弹指把玩着小琴,她还不会使二十一弦的筝,只会弹奏十三弦,奏得极好,这是皇帝大哥常挂在嘴边称赞她的。
想起皇帝大哥,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不但收留了她,还封她为公主;若说她还有什么愿望未完成的,皇帝大哥都会替她实现,他就像是她的圆梦仙。
自小恶劣的环境造就了她早熟的个性,年仅十八岁,该懂的人情世故不需人教全都会了。
在宫廷里,她是个举止优雅、气质灵秀的公主:过去顽皮的性子早就在她进宫的那一刻消弭殆尽,因为自己是寄人篱下,再怎么年纪小,也该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别人的负担。
“爹、娘……女儿好想您们啊!”她方才念的诗流露出她的思乡情绪。然而她这辈子没有家、没有家人,只有皇帝大哥……
“公主、公主。”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她的侍女秋儿跑了过来。
“公主,皇上回宫了。”
“皇帝哥哥?你说他回来了?”闻言,她一惊。
真回来了?她足足有半个年头没见过他了。
因为皇帝哥哥出宫巡视长城的筑修情形,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咸阳,不过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就是。
听说他在长城的时候曾下令焚经书,她要亲口听他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快,咱们去前殿瞧瞧。”愁思迅速被抛开,琴也不管了,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快快见到他。
一声声清扬的乐声伴着穿着暴露的娴娜身影,在众舞妓的簇拥下,有一位看似是主角的妖娆女子,不断地扭着她纤细的腰肢,似一条灵活的水蛇,恰到好处的勾引着在场官员的目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在空中扬起,撩人心思,眼神若有意无意地瞥了坐在龙位的靳王,随即又快速地旋身,柔弱的倾倒在红绒毯上,等着多情人的搀扶。
官员们皆愣丁半晌,不知皇上的意思。
“来人,把美人儿扶起来。”
斳王下令,才有人敢上前去牵起美人儿的柔荑。
“你这双手倒是白皙柔美,今晚到寝宫伺候朕。”
斳王仍是端坐在龙位,但并无露出任何喜爱的表情。这样的女子他不需要特别去寻,自然会有人献上来,皇上宠幸三千粉黛本是天经地义。
“多谢皇上。”舞妓以为自己得到斳王的宠爱.媚眼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慕。
正当斯王要对美人做出处置时,元德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皇帝哥哥……”
“元德,你来了?”斳王拍了拍龙座旁的小椅,要她坐在他的身边。
“皇帝哥哥,你真的焚了经书?”元德也没特意要靳王撤离其他人,劈头就问。
“谁告诉你的?”靳王皱了眉,面有不悦。
“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些经书只会让朕的子民懦弱罢了”他要的是国盛民强,那些外来的经书写了什么依天命、顺天意的宿命论调,他看了当场下令焚书。
“可那些却是人民的寄托啊!”元德嚷道,大厅顿时静了下来。
“朕已经决定了,这事不会改变。”斳王斜睨了她一眼,若她真是聪明人,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他的威严挑战。
“皇帝哥哥要三思啊!”历代先皇不曾有人做过焚经书之事,他这么做无疑是向人民所寄托的信仰下战书,教人彻底地对残酷无情的靳王死心。
“朕既已决定,后果当然会自负。”靳王狂傲地说道。事实上若发生了什么不幸的后果,他也毋需负责,只因他是皇帝。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新王不耐烦的打断:
“好了好了,朕才回来你就急着说教,难道这半年来你都没有想过朕吗?”
她无语。
她想过一只是不是亲情的想念,而是想着他对黎民百姓的残暴,终有那么一天,他要付出代价的。
“来人啊!继续喝酒,敬元德公主一杯。”靳王一声令下,没人敢违背。
元德只好举起酒杯回敬各位大臣。
“美人儿,你那双手倒是纤细柔美,元德,朕就做主把这双手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