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也能治病吗?」她好奇地拿起来左看右看,这铜钱外圆孔方,钱面写着篆字「半两」,她噘起嘴,「这么点钱,才半两而已,能治什么病?」
「妳不要小看这『半两』,这是秦朝时统一的钱币,叫『秦半两』,用做药治跌打损伤有奇效。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她伸伸舌头,「你们做大夫的也真绝,用铜钱来做药,还有奇效!」
她说着,随他进入试药房,这下可真正大开眼界了,比平时在药材铺看到的不知道要大多少倍,整个房间四周都是整排整排的小抽屉,不下千种,看得她眼花撩乱。里面还有三个大药炉正滚滚地烧着,药香扑鼻,让她鼻子怪痒的。
「啊……啊……」她吸了吸鼻子,又要打喷嚏。
洛羽及时一把拉过她,不让她对着药炉。
「不要把唾沫溅到药里,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韩潮汐心想,有这么严重吗?大夫都爱装腔作势的。
洛羽拉开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对她说:「妳过来。」
她乖乖地走过去。
他拉她背对着,轻轻地拂开她后脑上的乌发,一缕清泉般的发香飘来,想来她平时可能用山泉洗头,所以有股自然的清香。他微微一笑,把药膏均匀地涂在撞起的小包上。
她缩了一下头,想用手去碰,「好凉啊,你给我涂什么?」
他打掉她的手,「妳别乱动。」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她的头发,看着她乌溜溜的小脑袋,露出小巧的耳垂,耳垂上有个小洞,但没有耳坠,不知怎地,他想到昨天捡到的小翡翠耳坠,如果挂在这个小耳垂上,一定很契合吧。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行了,下午就会消肿了,晚上再把它洗掉。」
「谢谢。」她回头朝他道谢,但刚才被他一阵乱弄,头发已有点散了,所以就在小凳上坐下,解开发辫,重新编了起来。「听说你医术很好,什么病都会治!」
「江湖上的传说总是很夸张的,妳也信?」他收拾好药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罢了!」
「那你什么时候出诊啊?」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有两把刷子,等他出诊的日子,就把他骗到山上去给爹看病。
他笑了笑没回答。
「我听说你不轻易给人看病,为什么呢?当大夫不给人看病要干什么呢?」
平平实实的一句话问倒了他,是啊,他学医,学救人,却不出诊,早就违背了医德!只是一想到要整日坐在房里,又非他本性。
她又自作聪明地说:「你是不是怕太多人找上门,让你心烦?这样好了,你收很多很多银子,或者让病人为你做一件很难的事来交换,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不是都这样吗?有许多人办不到,就不会来找你了。」
银子嘛,她尽量凑就是了,至于很难的事,应该也难不倒她。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能让人做什么难事。
「你这个小丫头话怎么这么多?」洛羽淡淡地说。
「韩潮汐!韩潮汐!」外面有小丫头在叫,「管家叫妳过去,要吩咐妳该做的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韩潮汐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第三章
这天开始,韩潮汐正式在无尘山庄做了丫鬟,每天清晨她都得起得早早,挑水、扫地,甚至还煮饭,什么都得做。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她仍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她这么勤快,人又爽快,澹斌和邢绮兰都很喜欢她,渐渐地,她也开始热门熟路起来,当然去得最多的,还是洛羽的试药房。
每天上午,她都会装模作样地拿一块抹布,来到试药房这儿擦擦,那儿抹抹,洛羽一般都不在,不是去采药,就是去查那个见鬼的案子。一想到他在查这起案子,韩潮汐就浑身冒冷汗,好几次想问问他查得怎样了,但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想她一个小丫鬟,又怎么会和这种惨绝人寰的案子扯上关系呢?
这日,暖暖的秋阳一早就露出了笑脸,韩潮汐做完早晨的杂事,又悄悄地走到洛羽的庭院中。小院里静悄悄的,他不在,门虚掩着,因此她也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洛羽的房间有种怡人的清爽,后来韩潮汐才发现这也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可看的。书桌前迭着满满的书,笔墨整整齐齐地放在边上,旁边放着几张没写过的药方纸。
她走过去,胡乱地擦着本来就很干净的桌子,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瞧。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医书,有些还旧得很,她认得字,所以看出是什么「本草纲目」、「千金方」之类的,有一本特别的旧,书页都快掉下来了,她手痒地抽出来,是一本「黄帝内经」,听爹说过,这是中国最古老的一本医书了。
她随意地翻开来,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
行医济世,乃为人之本!望儿切记� 「赣诟昴晔鲁醢硕铝�
字体虽然苍劲有力,但已经发黄,可见是很早以前写的。
韩潮汐微微地皱起细层,这字好熟悉啊,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翻了几页,无聊地把书重新放回去,手肘无意中撞倒桌上的一个小纸盒,她回头一看,吓得可不轻,因为从小纸盒里掉出一只翡翠耳坠!
「我的耳坠!」她惊呼一声,连忙拿起来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没错,是她的,上个月在集市上才买的,怎么……怎么会在他这里?
小脑袋急速地转着,洛羽不是在查那件案子吗?不会是他在现场捡的吧?这下如果被他知道这耳坠是她的,那她的小命肯定完了!真是倒楣,偏偏就在她有事求他,急于给他一个好印象的时候出这种事情!
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手忙脚乱地把耳坠重新放回盒子,刚盖上,就听到洛羽不悦的声音。
「妳在这里干什么?」
「我……」她拿起抹布用力地在桌子上擦了几下,「我来打扫屋子!」
打扫屋子?现在日上中天,会不会太晚了一点?洛羽走进屋,一下子认出了她,「怎么又是妳?我这里不需要打扫,妳以后不用来了。」
「不要紧的,反正我也有空嘛!」她心虚地应着。
他扫了一眼桌子,转头看她,语气不善地道:「妳动我的东西?」
「我……我,那当然啦!我在给你抹桌子嘛,肯定会不小心动到的!我又没有碰坏什么,你干嘛这么凶?」
她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心虚,再加上她说得有道理,而洛羽本性谦和,倒也无话可说。「好了,这里没妳的事了,出去吧!」
韩潮汐站着没动,想了想,反而走过去趴在桌上,「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啊?」这个丫头怎么还不走?
「听说,你的医术很高明?如果有一个人病得很可怜、很可怜,你会不会去医他?」
他被她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问得莫名其妙,「什么病?有多可怜!」
「这个病有点怪,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胡涂。清醒的时候会把所有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胡涂的时候却又记得所有的事情,会很可怕的发疯……呃,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洛羽干脆的回答,「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能叫清醒吗?胡涂的时候反而还记得?妳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小脸垮了下来,「你听不懂啊?这病真的那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