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又查不出来,韩姑娘又何必……」一个大汉轻声地说。
「闭嘴!」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仰着头,气势强盛,「你还敢有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你们都给我少说话,多做事!」
几个大汉不再吭声,点了一下头,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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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潮汐在花坛边站了一会儿,把满肚子的怒气缓和下来,换成平和的神色,才走入房舍。
屋里点着一盏柔和的红烛,用干净的灯罩罩着。摆设洁净纯朴,青纱床幔严密地盖着,里头传来轻轻的鼾声。
她放轻脚步,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亲昵的神情,悄悄地拉开帐幔,借着灯光,看了看躺在里面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大概六十岁左右,额头已有许多深深的皱纹,方正的脸庞,五官仍然气势十足,依稀可见年轻的英俊风采;而此时却像一个婴儿般睡得正香,嘴角有一丝满足的微笑。
她眨眨眼睛,眸光晶莹,微微笑了一下,把帐幔重新放好,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子。
室外秋月已升到半空,她烦恼地眉毛蹙着,重新走到了前院。
前院里月光如水,把石凳石椅都照得透彻。
四个少年仍然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庭中。被夹的皮肉已经又红又肿,看到她出来,皆用哀怨的目光注视着她,希望可以唤起他们女大王的一点同情心。
但她似乎视而不见,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托腮呆呆地盯着某处,彷佛有无限的烦心事缠绕着她。
许久以后,韩潮汐长叹了一口气,娇嫩的脸上是不合年龄的无奈;然后,她举起了右手,指向那四个少年,食指勾了勾,不带一丝感情起伏地说:「小虎,过来!」
四个少年中最矮、看上去也最机伶的马上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的脚趾上被夹了夹子,走路非常困难,且又痛得要命,拼命地抽着气。
等他走近身边,韩潮汐仍托着腮,眼睛也不看他,只是幽幽地问了一句:「听说你的学问在山里是最好的!那你告诉我,现在谁的医术是天下无双,比华佗、扁鹊都还要厉害?」
「唔唔唔……」小虎晃着脑袋,发出模糊的声音。
她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你笨瓜啊?本姑娘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难道还要我来替你把夹子拿掉?」
小虎喜形于色,三两下就把嘴巴上的夹子拿掉,且又顺手拿下身上所有的夹子,反正韩姑娘发话了,他一并拿掉,也可以少受点苦。
「是这样的!」他不顾嘴巴的疼痛,清清喉咙,「要说当今世上的神医,我们能找的也差不多找光了,但还有几个比较困难,就像二十年前在杭州就有一个神医世家,可了不得了,简直像神仙一样,药到病除;不过听说后来被一夜之间灭门。还有就是在南海有个小岛上住着一个古怪的老人,听说医术也相当高超,长年独居在岛上,但脾气古怪,已近十年没有声息了!」
啪的一声!韩潮汐重重地拍一下桌子,「你找死啊!有胆量再给我讲一些死人野人,小心我让你夹上三天三夜,说点有用的来听听!」
「是是!要说神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倒有一个。在京城里,有个无尘山庄,住着一位大名鼎鼎的神医洛羽,据说医术已经独冠天下,就像是华佗转世,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听说他天性高傲,不轻易给人看病,姑娘要不要试着去请他?」
韩潮汐不屑地撇嘴,「洛羽?你当我是傻子,难道我没听过他的名气吗?不过江湖上多的是名不副实的事情,越出名反而越没用,我才不要去找他,这是在浪费时间!」
「死马当活马医嘛!听说洛羽真的不错,韩姑娘还是去试一试好了!」小虎苦口婆心地劝说,但他的头上马上被敲了一记闷槌。
「混帐,你说谁是死马?你不要活了?」韩潮汐极度生气,直接送他一拳。
「对……对不起!」小虎摸着脑袋哭丧了脸。
「算了、算了,滚吧,省得让我心烦!」
小虎大喜过望,不敢多说一句,像是怕她反悔,转身就跑。
其他三个还在受苦的同伴恨恨地目送着他离开。
韩潮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看月亮做诗仙啊?一群呆子。」
三人开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霎时走得干干净净。
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原本紧绷的俏脸偷偷地掩嘴一笑,不过马上又忧愁满面,垂头丧气地用双臂枕在石桌上。
神医洛羽?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吗?唉,看来真的要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章
无尘山庄是京城一家颇有名气的山庄,山庄中二位年轻的主人皆是江湖前辈无尘道长的弟子,分别叫澹斌与洛羽。两人都尽得无尘道长的真传,并且各有所长。只是二人都生性淡泊潇洒,不愿涉足江湖纷争,因此在无尘道长仙逝以后,就在京城安居了下来。
澹斌,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他,被一名江南女子治得死死的,经过一番千辛万苦,终于把她娶了回来。他除了武功不错之外,也颇有经商头脑,在京城开起数家店铺,短短几年,便发展得有声有色。
至于师弟洛羽,也和他们住在一起,专心地钻研自己的医术。他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骄傲。只不过有些内向,素性潇洒,不受俗物所羁绊,可在江湖上则被传得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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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沉淀,秋霜沉沉地压底了树叶,连屋顶上都盖了层薄薄的霜,像是下过细雪一般。
邢绮兰从暖暖的被窝中探出头来,看到窗户都被室内的暖气弄得模模糊糊,只能隐隐看到外面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下雪了吗?她好奇地想,现在十月才刚过,应该不可能这么快下雪。
她并没有在京城长住过,因此对这儿的气候不是很适应,十月下雪,说不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大概外面真的已经很冷了。
她转了转已经完全清醒的眼珠,掀起被子就想下床。
猛地腰上一紧,一只大手把她又重新搂住了,她吃惊地转回头,看到澹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宠爱的眼眸里有丝不满意。
「这么早起干什么?小心着凉!」
「你醒了?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外面看起来空气很好!」她嘻嘻一笑,过惯自由自在生活的她,最爱和大自然契合,无论是酷夏还是冷冬。
澹斌怎么会不了解她,他的邢绮兰,可不像名字那样温柔爱静,性格直爽而不解风情,刚刚新婚的他俩,并不如别人那样缠绵缱绻。
他抱紧她,暖了暖她刚才因掀被而被风吹得有些微冷的身体,说:「穿得多一点再出去,早上冷。」
「好!你也快起来吧,不要偷懒不练功哦!」她淘气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翻身披衣下床,活泼得像刚出生的小猫,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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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绮兰打开房门,一股清冷的秋日晨风迎面扑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气的时候四周都是白气,才发现真的没有下雪,但霜积得好重啊,整个无尘山庄都像盖了一层薄薄的霜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