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罗伊不想解释,沉默有时对自己更有利。
房蓝道知道当发生“车祸”时,双方总是喜欢以谁的嗓门大来断定谁有理,再不就是让警方来处理,弄到最后,事情处理得并不圆满,反而耽误驾驶人的时间。
他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要用自己认为最省时、省事的方式解决事情!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转过身子,面对那张有如调色盘的脸。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先估计一下你的损失,再与我公司的会计部联络。”丢下名片,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等一下!”她不喜欢他的傲慢态度,好像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
“还有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子。
“你以为钱就可以解决事情吗?”她抖著他的名片。
房蓝道这才认真地看著那张脸──
她的眼瞳虽怒,却闪著光芒;她的唇虽然正逸出指责人的语句,却仍可瞧出它美好的弧形;她鹅蛋形的脸更是挑不出瑕疵!
如果──不是那层厚厚的“油漆”,她或许更有看头。
他从不认为盛怒的女人有魅力,但她……却令人玩味!
“那你有何高见?”他很惊讶自己对她的容忍。
“我的琴是我吃饭的家伙,没有它,我就等于失业。更糟的是──目前全美只有一台这种合成乐器;而且,我答应我的客户在两个星期内必须完成作品,没了它,我不能工作,也等于毁约,请问这损失该怎么算?”她一口气将满肚子的怨怼与焦虑全喊了出来。
他只是冷眼睇著她,久久之后才说:“你认为这个‘小车祸’全是我方的错?”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道:“我是不想浪费时间解释谁是谁非,所以自认倒楣,打算认赔,可是没料到你却得寸进尺,连生活费都跟我算上了。哼,小姐,你若要敲诈人,找错对象了!”
他趁其不备抽回他的名片,“罗伊,通知警方解决这个意外事件!”旋即掉头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诸葛妮萩气炸了,破口大叫。
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才一上台阶,他的耳边突然刮起一阵风,接著就看见一只绣花鞋躺在他的眼前!
她竟然拿鞋砸他?!
“想走!没这么容易。”她一拐一拐地走近他,毫不忸怩地穿上她的绣花鞋,右手一伸,“拿来!”
“你──”他没见过这么泼辣又不讲理的女人!“拿什么来?”
“你那张了不起的名片!”她吸了口气说道。
“一开始收下不就结了。”他仍不打算交出名片。
“这是我的事,不用过问。拿来!”她愤怒的眼神闪著潋滟的光芒。
他一下子看痴了,捏住名片的手不自觉地放松,她便利用这个机会抽走了名片。
“我会钜细靡遗地向你报帐。”她高傲地昂起下颚。
“生活费除外,因为,那是我老婆的权利。”他突然幽默道。
话落,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开这种玩笑?
诸葛妮萩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惊诧之余,不忘反击,“我可没有这个荣幸整天面对一块冰块,那不伤风感冒才怪呢!严重的还会得肺炎呢。”
“如果你想得到补偿,就不要口无遮拦!”他旋即敛下先前的轻松心情。
她的心头一惊。
这个人变脸快如闪电,她还真有点“小姐怕怕”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平静地说:“我不会跟钞票过不去,你就等著接帐单吧。”
他只是冷哼了两声,准备走人,忽然又止住步伐,多事地补上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脸上涂这么厚的油漆?这样走在路上很吓人的。”话落,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拾阶而上。
她气得在原地跺脚!
他懂个头,这是她的另类“享受”!
她可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不这么做,怎么会有自由?
气归气,她得赶快去检查她的宝贝琴,那可是她的生财工具啊!
她连忙跑回原处,还“理所当然”地命令罗伊将她的琴搬上她的小货车,一路小心翼翼驶上州际公路……
十分钟后,她突然发现有辆黑色轿车不论她左转或是直行,总是如影随形地跟著她!
她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她连忙抓出手机,按下求救电话,“喂,九一一……”
第三章
房蓝道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已近午夜。
他照例转开他时常收听的频道,这时传来阵阵悠扬的音乐,还可听见清澈的溪水声,缓缓穿过每个疲惫的细胞,慢慢洗去他的疲累。
他缓缓扯下领带,迳自倒进大床。
这时,音乐渐渐转小,主持人的磁性嗓音插了进来──
“这是雨夜所作的忘忧水,也是她少数作品中最抒情的一首。雨夜这个神秘的作曲、作词家一向喜欢用电子合成乐来创作,而这首忘忧水,却是她以吉他、笛子、弦乐器创作的大自然音乐,再佐以潺潺流水、倾泄而飞的瀑布声融入如诗歌般的曲韵中。
雨夜可以说是这一、两年,国内乐坛一上少见的音乐奇才。由于她从不接受访问,所以,我们无法聆听她的声音、了解她这个人,可是,她的音乐却可以安慰每个灵魂。
现在,我们再来听一首,以她的名字为曲名的雨夜,作为今日的晚安曲……”
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合著滴滴答答的细雨声,就这么流泄了出来,仿佛此刻正下著小雨,街上没有半个人影,但却不是孤寂的暗夜,而是透著清新微凉的雨夜,让人有种远离尘嚣的舒畅感。
房蓝道的疲惫彻底被洗净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有些恼怒地瞪著手机上的陌生电话号码,心忖要不要接。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这会是谁呢?
最后,他还是按下通话键,“喂。”
“喂──”对方刻意降低音量。
房蓝道却不动声色,等著对方发话。
“我是妮萩,也就是雨夜的经纪人,这么晚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有事,不得不这么做。”
“说吧。”他真的有点气这个女人打断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雨夜的乐器出了点状况,所以,有关贵公司的案子,恐怕很难在期限之内完成,不知可否延缓几日?”诸葛妮萩也觉得很呕,要不是她的琴今天正好和房蓝道的车擦撞,此刻也不用来“讨饶”!谁教她“现在”是雨夜的经纪人!
“妮萩女士,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接案子,这么要求顾客说不过去吧?再说,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案子推出在即,而且这一、两天就准备拍广告片了,你现在才说这个问题,太不专业了吧!”他冷冷地回了过去。
“这……”她简直想大叫。
冷静!要冷静!她现在是经纪人,不能发火!
“如果,雨夜不能如期完成作品,就等著法院见吧!”他不容她再解释,就按下结束通话键。
该死的耿芳,八成是她将他的手机号码给这个女人的!
十五分钟后,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再度抓起手机,萤幕上竟然没有显示电话号码,本不想搭理的,但心想,反正今晚已经被那个妮萩打扰了,现在再多来一个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喂!”森冷的声音夹著淡淡的不耐烦。
“房蓝道,我被你害死了!”女孩劈头就抱怨。
“你──是谁?”搅什么鬼,三更半夜哪来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