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预备怎么做?”天威一边穿衣服。认识明珠一定是天意,明珠可能真能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到了再说!”她狡黠地。“总之会让你满意!”
“明珠——”他激动起来。自他回台北后,几乎没有一件事顺利,尝尽了冷嘲热讽,突然有个机会能出气——他曾以为再没希望了。叫他怎能不激动?
“别告诉我你爱我,感激我,”她仰起头来。“我不信这一套,我帮你出气,你以后做我的奴隶吧!”
“奴隶?!”他呆一下。
“那就是说:即使我叫你扮狗吃屎,你也要照做!”她大笑。
他想一想,她不是认真的吧?真叫他扮狗吃屎?奴隶——也罢!就奴隶吧!先找周俊彬出了口气再说!
周俊彬的确有办法,场子真旺,他们进去的时候,门口的打手们和账房里的周俊彬都呆怔一下,他们脸上都露出又惊讶又意外的奇怪神色。天威冷笑一声,把视线移向明珠。
“和他赌二十一点,每一注十万!”她淡淡地指一指门边的周俊彬。
周俊彬的脸也变了,但——又不得不迎出来。
“我们这儿不受这么大的注!”他只看明珠,仿佛不知道她身边有人。
“是不相信我们?或是你赌不起?”天威的声音很大,场子里许多人的视线都转过来。
“啊!傅天威,”周俊彬露出好虚伪的笑容。“是你——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哦!这样吧!赌现钞!”
天威又看明珠一眼,把手上一个小旅行箱扔到桌上。
“开始吧!”他冷傲地说。
周俊彬看一眼皮箱,开始心虚,天威是有备而来,他以为自己打得天威一蹶不振了,他哪儿找来这么多钱?莫非这女人?他对一个手下打个眼色,那手下匆匆离开。
“天威,大家自己兄弟,何必这么赌法呢?”他假笑着。“这么赌岂不有伤和气?”
“我最看不顺眼他大腿上那些香烟烫伤的疤,”明珠忽然说,“你能想个办法帮他除掉吗?”
周俊彬皱皱眉,他知道,今夜是避不了,毕竟经过风浪的,他咬牙硬接下了。
“你知道是绝没办法去掉的,小姐,”他盯着明珠。“这是我们场子的规矩啊!”
“好一个规矩,我明白了,”明珠瞄天威一眼。“天威,他们若付不出现款,你替我给他点规矩!”
“这还用说吗?”天威笑了。
明珠是很厉害的女孩子,她怎么完全不怕这种场面呢?不但不怕,还主动地攻击,她真是怎样的人?桌子迅速预备好了,他们也各自坐下。明珠点头示意,天威立刻打开箱子——他已经像个奴隶了。立刻,一扎扎的钞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周俊彬瞪大眼睛,没有人带这么多现钞来赌钱的,他真后悔提议赌现钞了,因为他知道,整个场子里的现钞不及这箱子里的一半!
开始发牌,天威扔出十万,周俊彬脸色发青,明珠只在一边感兴趣地微笑,她完全不害怕这爆炸性的场面。
周俊彬也推出十万。再发牌,这一手天威输了,他不在意的一笑,周俊彬却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看来他未必会输呢!说不定等一阵这箱子里的钞票就属于他了!
再发牌,再赌,天威一连赢了四次,大堆的现钞都到了他面前,周俊彬铁青的脸上开始流汗,一些打手、保镖也渐渐围拢来。
“十年风水轮流转,这话不能不信!”天威说。
他看牌,下注,很快的又赢了一次。
“喂!你情场得意,赌场也得意呢!”明珠笑得花枝招展,她似乎真为找刺激而来。
“谁说不是?”天威眼中射出异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如果今夜大胜,明天就是他东山再起之日。
一连十次,天威面前的钞票越来越多,周俊彬的神色越来越坏,场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其他赌客有不少也围过来看,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安静了——突然,明珠“嘻嘻”地笑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她,在赌的虽是两个男人,她怕才是主角呢!
“喂!老板,说好了赌现钞的,”明珠眼珠儿直转,她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心挑起更大的冲突。“你现钞就快没有了,怎么赌下去?”
“阿明!”周俊彬眼中射出了怨恨,任何人见了都会不寒而栗,偏偏明珠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开保险箱,拿现款出来!”
那叫阿明的打手犹豫了一秒钟,返身进去。过了一阵,他果然捧了一堆钞票出来。
“还赌不赌?”周俊彬盯着天威,他知道天威是来者不善,天威有大把本钱赌下去,而他——总不能令自己一生心血毁于一旦?他的钱,他的道上声望,他的兄弟,都是凭血汗、凭拳头换来的,他绝不能——抬起头,看见天威冷酷的眸子,他心怯了,当初——是不该逼得天威那么惨,他只是——只是自知不是天威对手,才想尽办法逼垮天威,他以为永远不会和天威交手了,想不到——
“只不过才开始,你就怕了?”天威没有表情地。“周俊彬,你能做得出的事,我傅天威可以做得一样好!”
周俊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好再发牌。或者赌钱的事真是很邪,几乎连场皆北,曾一败涂地的天威有如神助般杀得周俊彬片甲不留。周俊彬脸上再无颜色,任他再奸滑阴毒,当着那许多赌客的面前,他也无计可施。
“再开保险箱吗?”天威笑了。也许并不全因为钱,能挫了周俊彬的威风,他心中的怨毒也消失了。
“不!”周俊彬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今夜我输了,愿赌服输,我没有话讲!”
“服输就行了?我们还没赌光呢!”明珠得理不饶人地。“难道叫我们回家去等你调头寸?”
“小姐,我们无仇无怨,何苦逼人太甚?”周俊彬盯着明珠。
“咦?!天威,这场子要关门吧?居然不接受下注了!”明珠绝不理会。“这种赌法我们不服,你们没钱就不赌,以前在你这儿输惨了的人岂非划不来?”
“小姐——”一个打手上前一步。
“喂!姓周的,我们说过还要赌一件事,”天威燃起一枝香烟。“只赌一把,我下注五十万,我输了,立刻就走,我若赢了——我不要钱,你还个公道!”
周俊彬的小眼珠直闪,五十万对一个公道——他当然知道“公道”是什么,但这是一半对一半的机会,为什么不搏一下。
“好!我们就来赌一把!”周俊彬又示意发牌的女孩子。“五十万对公道,的确公平!”
天威心中十分紧张,表面上却淡淡地笑着,这一把他也没把握,谁能一定胜呢?五十万——他是不是太冒险?转头看明珠,她只是笑,她这奇怪的女人!
只赌一把,不到半分钟,屋子里所有的人却像过了半世纪似的,五十万也不是大数目,但那公道——
天威摊牌,十八点,周俊彬只看一眼,一声不响地把牌一推,漠然起身。
“你跟我来,我还你公道!”他说。
一阵紧张过后的兴奋,天威关上满是钞票的箱子,带着明珠随周俊彬走进一间屋子。
周俊彬站在屋子中央凝视天威半晌,笑得惨然。
“我始终是要输给你,”他摇摇头。“我费尽心机也没有用!”
“其实,从开始我就没有拿你作对手!”天威说。
“于文泰毫不犹豫地跟你走,而且——你是傅天威,你不能怪我担心,我只能先下手!”周俊彬说。